他拉扯我的湿发,掌掴我,我跌进水里,无法呼吸。
他探手进水里将我拉起,松手,我便再滑落水底。窒息中透过扭曲的水面看着孟廷的脸,他忽然那么残酷的伸手扼住我。
视线朦胧暗淡,死亡的至寒迅速而致,而他又一手将我拖回。
“我恨你,因因。”
在我耳边擦过这句话。
我一身的水湿透了他的毛衣,靠在他肩上呕着水,因为冷而心脏蜷缩似将碎裂。
醒来,黎明如此暗淡。
孟廷的呼吸近在耳侧,他的左手,执拗的箍着我的背。使我睁开眼,视线便局限于他的面容。
这么近,他的脸。
无论远或近都这样模糊。
微橙的晨光映在窗帘,映出一道道熟悉又骇惧的细细黑影。
我悄悄退出孟廷的臂弯,纱帘揭开,露出窗上的雕花铁栏。
29.
我没有死。
海水将我推回岸。冻醒的时候,我以为是在深夜,便坐在沙滩上等待天明,却慢慢记起,原来是眼睛已经看不见。
这两年来也并无波折,在不知面目的好心路人相助之下找到谋生的工作,就这么一直活下来。
收留我的是一所仿古的私人马场,而我的工作,只是穿着仿古制服俯在地下充当马蹬。每当场主举办盛筵,便有众多城里的名嫒雅士前来捧场,享用昔日欧陆王公贵族式的奢华。
但大部份时间,这里鲜少有客。
所以还算是十分平静的生活着。
也渐渐习惯了黑暗,活着便是如此,明与暗,原来并无分别。
生与死亦是。
然而一切怎可就此平静与结束。
当他们的谈笑声闯入耳膜,我俯在地上,好似身堕僵梦。原以为早已经忘记,这么多年。
然而少年的恐惧却如同深刻入灵魂。
马鞭一样的东西忽然伸过来挑起我深深埋低的脸。
“袁因?”
我默默扭过头。
穿着滑稽如小丑般的制服爬在马旁的我,生了茧的手掌和膝盖。已不再是漂亮可口惹人戏弄的美丽少年。
“阿远,看看这个。”头发被人抓在手里,强迫我抬起头,大概有手指在我面前划过。“看来又是孟大少始乱终弃,啧啧,好惨,怎么连眼睛也好象瞎掉?”
“算了,阿擎上马啦,我的速龙要和你的神勇福將比试比试。”陈明远的声音。
杜擎玩笑似的踩着我的背,跳上了马。
“孟廷今天也在啊,刚刚在宴厅里遇到,和那个姓舒的在一起。”
大概杜擎刚刚那一脚踩得太重,忽然胃部隐隐地开始痛。我努力压抑着反呕上来的苦涩,然而已有液体涌进口里。
却听到这时有人牵马过来。
“我的这一匹Rorydan看来怎样?据说是澳大利亚纯血马。”
“我们很久没骑马了,舒。”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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