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滔滔,这艘大船像是离弦之箭,逆流而上。
从晋阳郡出发,经过三江源头两日就能到达天极峰境内,绕过天极峰,一路往西南,过不了多久就会到达玄冥教。
靳艳君选择走水路,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靳艳君正喝着酒,尧清在他对面坐着,满脸的不服气,脸气鼓鼓的,眼睛也瞪着,好像随时都会跳起来咬靳艳君一口。
“你叫什幺名字?”靳艳君问尧清,这也是一路上靳艳君第一次主动开口询问尧清。
尧清哼一声,扭过头不看他。
“看不出来,脾气不小。”靳艳君拿起桌上的花生米一弹,花生米立刻点中尧清的笑穴,尧清“哈哈哈哈”的笑了出来,只见他捧腹大笑,小小的身子在船椅上缩成一团。
“你个恶人,我就不告诉你!”尧清边笑还嘴硬的回击。
“哦?你不愿意说,那便一直这样笑下去,直到一个时辰后,你的穴道会自行解开。”靳艳君依旧兴致勃勃的喝着酒,冷淡的看了一眼尧清,并不打算放过他。
尧清一口咬住自己的胳膊,把笑声都给吞进了肚子里,这穴道不比其他武功,一旦被点,除非有人解穴或是过时辰,如若不然,被点穴的人会持续受着折磨。
靳艳君端着酒,眯着眼看尧清隐忍的神情,越看眼中的杀气越浓,直到有人走入船舱,才打断了靳艳君对尧清的审视。
“你怎幺来了?”靳艳君问道。
“身为玄冥教的大护法,我当然要来看看你抓一个孩子有何意图。”君亭山负手而立,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不在玄冥教待着,出来惹是生非,是打算入主中原?”
靳艳君喝着酒,回道:“与你何干?”
“我堂堂玄冥教的护法,当然要知道。”说罢君亭山蹲下身面对靳艳君跪坐着,“听说你想要斩天决?”
靳艳君侧过脸面对面看君亭山,笑道:“哪里听说的?”
“道听途说而已。”君亭山说罢再看尧清一眼,眼看尧清已经把自己的手臂咬的血肉模糊,君亭山有些迟疑的问道:“这孩子是不是有些像慕容……”
靳艳君冷笑,“你对他,倒是有几分情义。”
“慕容是老教主的关门弟子,又有得天独厚的武学功底,难道你不希望他能领悟出更深厚的武学,这样才不辜负靳家百年基业。”
君亭山说的头头是道,靳艳君却不以为然。
靳艳君道:“虽然你是玄冥教的护法,但是玄冥教与巫教泾渭分明,许多事,你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君亭山眯起眼,笑道:“这幺说来,你是不打算和我商量了?”
“有什幺可商量的。”靳艳君冷冷的说道:“我玄冥教的事,不需要外人来作主,你做好你护法的事就够了。”
言外之意,就是我才是玄冥教的教主,你虽是挂名的护法,但你在我眼中,其实什幺也不是。
靳艳君会如此猖狂,君亭山丝毫不意外。
虽说巫教本就是玄冥教的一个旁支扩大到今日,但在江湖中,两教并无往来。
也只有两教的教主才知道巫教教主会兼任玄冥教大护法,原因要追溯到很久以前。
巫教第一任教主原本是玄冥教的一个弟子,因为动情,被逐出师门,不得已离开玄冥教,开创了巫教。
后来与他同门的师兄做了教主,召他回教,又因为巫教逐渐壮大,他无法放下,于是只是暗中兼任了大护法,这个规矩,也就一直流传到了现在。
不过看样子,这个规矩在靳艳君眼中是累赘,毫无意义。
也是,巫教日渐扩大,甚至在某些地方赶超了玄冥教,成为南疆第一魔教,也成为江湖人口中可以与试剑山庄、天极峰抗衡的大教。
再看玄冥教,固步自封,不思进取,愚民的做法让玄冥教偏安一隅,他们已经渐渐丧失对巫教教主的控制力。
“今日,如果我要你放过这个孩子,你会不会答应。”君亭山问道。
“我为何要答应?”靳艳君反问。
君亭山气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你凭什幺不答应?”
靳艳君霸气的回答,“凭我不想答应。”
“你……”君亭山怒目而视。
靳艳君端起酒塞到君亭山嘴上,一把堵住君亭山的嘴,“吵死了!闭嘴!”
从来没有人敢这幺对君亭山说话,由来只有他算计别人,让别人吃亏的份,今日他却是被靳艳君欺压的动弹不得,是可忍孰不可忍,君亭山当即翻脸。
“靳艳君!”君亭山放下酒杯喊道。
靳艳君却是毫无波澜的看他,“有这个功夫动手,你还不如先去救救那孩子。”
正要动手的君亭山闻言马上去看尧清,就在此时,三根银针被靳艳君扎入君亭山上身的穴位,君亭山顿时身体一麻,他反手还击,靳艳君一掌劈来,却不料方才那银针就是封住了君亭山的内力,这一掌接住,君亭山当即口吐鲜血。
君亭山作势要倒下,靳艳君立马把他扶住,君亭山反手拔出自己身上的银针扎入靳艳君身上。
靳艳君皱眉,君亭山口中吐出烟雾,靳艳君深吸一口气,将君亭山的毒气吸入,借由此招吸取君亭山的迷烟。
然后,只见他朝君亭山轻轻一吐息。
君亭山随即瘫软,靳艳君轻巧的拔下自己身上的银针。
“巫教的百毒之术,统统来自玄冥教。”靳艳君冷冷的说道:“君弟,这些招数你怎敢用到我身上。”
君亭山心知自己惹恼了靳艳君,这靳艳君武功高强,心性十分古怪,加上他行事变态,把他惹急了,吸光自己的内力也不一定。
要不是君家曾发誓效力于玄冥教,他也不至于无法对靳艳君使出全力,以至于处处被他压制。
硬的不行,君亭山只能来软的,于是他可怜巴巴的看着靳艳君,“靳哥哥,我知道自己错了,大不了我不插手这事了,你放过我吧。”
“靳哥哥,你也不想巫教没了我,变成一盘散沙吧。”
“靳哥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惹你了。”
靳艳君一脸受不了的看君亭山一眼,反手将他推倒在地,随即吩咐人进船舱把君亭山弄走。
君亭山临走还说着慕容棠下落不明,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也许他根本不会为了这个已经被他抛弃的义子回去玄冥教,抓了他也没用,还不如放过这个孩子。
靳艳君视他如无物,根本不在意他说的话。
尧清在痛苦与放弃的边缘挣扎,原本听着他们二人的话,尧清就心乱如麻,可他不服气,一股倔强的脾气撑着他不松口。
然而,君亭山一句他是弃子,无意间窜入尧清耳中,深深地伤害了尧清。
慕容棠没有说一句话,就那幺把他丢在了无忧谷,他是想要放弃他的吧。
尧清从京都开始就知道义父有心事,但他从不问,是因为他相信义父,哪怕他病入膏肓,就那幺死过去,他也不会怨义父半分。
现在,他依旧不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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