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出生就一直生活在安府,从来不曾觉得安府的布局这样繁乱难走,从来不觉得安府的路竟是这样长,从来不觉得娃娃离我那么远。渐渐,喜乐的声音逐渐在耳边淡了,心仿佛被谁攥在手中死死捏住,明明拼了命的向前跑,却好像永远都追不到头。
“安娃娃,你留下来!”我哑声嘶喊,拼尽了全力跑,唯恐追不到她,却到底迟了一步。
至那声音彻底殊出了我的耳边,又因几日来不眠不休为她绣嫁衣,精力终于耗尽。颓然跪跌在石板小路上再起不来身,那石板实在寒极,凉意顺肌肤沁入我之肺腑,有要将一切冻结的架势,我只觉得一颗心渐渐凉透,口中只是不住喃喃:
“安娃娃……我喜欢你啊……”
“你不要走……”
“我求你,留下来……”
我半跪在地上痛苦捂面,眼中干涸一片,落不出半点泪,只眼眶微微酸痛开来。哀莫大于心死,原来痛到了极致的时候,连哭都是奢望,呼吸亦是一场煎熬。府中装点得四处满是红绸,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像极了我那时从安苏宫中出来时所见的如火红霞。
十里红妆,那一片红啊,与安苏出嫁时的不同,哀婉绝艳如饱饮过血,太美了。我大概这一辈子都没有看见过这样好看的正红,大抵也只有我的娃娃才衬得起如斯颜色。
半天却又痴痴笑了,我的娃娃……她又何曾有一刻属于过我,哈哈哈哈,安息啊安息,为何时至今时,你还不肯放下?
娃娃,此去何时见也?
此一去,只恐再不能得见,襟袖上,空惹啼痕。
☆、二十
娃娃嫁去,认了命之后,我的日子过得格外平淡,连着心境也随着这样的日子平和下来。
每日晨起,没了那人看,也倦了如往昔般一丝不苟的整理妆容,梳理发髻,只是觉得再没有那样的必要。梳洗罢便搬个小马扎坐在屋前静静看熹微洒满大地,云卷云舒悠然姿态,花鸟鱼虫欣欣向荣。到了正午便拉着几个丫鬟去朱雀街上逛铺子,去黎嫂家的面铺吃面,她人很好,与我相熟之后总会在面里加块肉或者卤蛋什么的。接着去沈掌柜的胭脂铺试他新调制的香粉,沈掌柜一双手既美观又灵巧,研出来的胭脂又轻又薄又好闻,着了雨也不糊。更多的时候,是停留在娃娃从前常去的铺门前转悠,目光来回巡视人群,只有在此时,才会冒出些许侥幸的念头。
“兴许她也会来逛逛朱雀街呢?”却没有一次遇到,今天亦是如此。正当我意懒懒准备折身回去的当口,身侧的丫鬟竟大着胆子扯了我袖摆,仿佛有话要说。
我颇感趣味的挑了眉,示意她开口,她得了允舒了口气,笑嘻嘻的开口:“娘子,今个是挽芳楼开业之日,咱们瞧瞧去吧。”
我细细琢磨了番挽芳楼三字,提了唇角笑道:“哦?勾栏院?”
那丫鬟颇为伶俐,杏眼一转便答我话:“娘子猜错了,挽芳楼是戏楼。里面那些梨园子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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