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吊唁的姻亲、故旧们就放慢了脚步,专等着瞧贾赦的脸色。这位一等将军府的新主人却是一片哀戚的模样外,也没有半点儿的怨恨和不公。
只是在内室哭灵的女眷们听完了旨意后,却是反应各异。张氏心中自然是各种不平,亏的老爷子还说怎么怎么疼自家瑚儿,却不想,这样亏待子孙的事儿都能做的出来。
史氏与王氏却是心满意足,老爷尽管再怎么偏袒这大房,对老二还是想着的。想到这些,两位哭的又大声了些,尤其是王氏,挺着五个月的肚子,显得更是孝顺了。
至于打点一切的张氏反而不显了,便有了些影影绰绰地留言,说是贾家老大两夫妻对于老爷子的遗愿其实心中有些不满,抱怨之类的。
这贾府的下人,片刻就传的乱七八糟的了。张氏狠狠地将几家人以给老太爷祈福的意思,送了出去,这才压下了这股子留言。
折了自己的人手,王氏当晚就动了胎气,张氏便打发人去请了太医来。这一次,贾府二太太至孝的名声还没传出来呢,就被张氏给掐死了!
气的她又请了一次太医,这一次,太医言辞就不好听了,这若是再不好好儿保养,这胎怕是保不住了!
这明显儿的是气的,哪里就是劳累的,自己是太医,难不成还看不出病因了?
太医气鼓鼓地背着药箱走了。
贾瑚跪在灵堂,却是对外面儿的这些纷争半点儿不知,他如今满心满眼都是祖父的慈爱,为自己如何地调养身子,如何地手把手地教自己读书识字儿。
贾瑚贾珠小哥俩跪着,贾琏贾琼这俩襁褓中的也是被抱在奶娘怀里出来应了一阵子景呢。
贾赦与张氏二人都怕孩子还小,再沾染些什么不好的,可老太太死活不愿意,拿着孝顺的大帽子一顶一顶地往老大两口子头上套。贾赦张氏没法子了,这才让两个孩子戴着当初皇后娘娘赐下的物件儿,去了灵堂。
许是想起了这龙凤胎的不凡,贾母又当着众多宾客的面儿责备了长子夫妻二人,似乎他们为了虚名儿,非要折腾孩子,隐隐指责他们不慈。
贾赦这次事儿之后,却是彻底地绝了那点子最后的孺慕之心,想到自家母亲,私底下的眼神也是冷的摄人。
张氏巴不得他对婆婆有意见呢,假模假式地劝了几句,却无疑是火上浇油,等代善的丧礼办完,贾府开始了长达三年的守孝事宜,贾赦与贾母的母子关系也只剩下了面子情。
这又到了年底,贾府的这个年过的寡淡非常,一家子人吃了顿饭,喝着清茶素酒,气氛沉闷的紧,就是几个爱热闹的孩子,觑着大人们的神色,大气儿也是不敢多出的。贾瑚自己想到了这几年每逢过年,都是祖父带着自己走亲访友,如今却是阴阳两隔,那些心思就更淡了。
不过大年初一,一大早地,二房的王氏便生了一位千金。这样吉利的日子,又是自己一向偏疼的小儿子的子嗣,久不见笑脸儿的贾母也是笑的开怀。又是让人去姻亲王家报喜,又是打赏婆子下人的,忙了脚朝天也没喊声累。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忙不迭地打发人去二房给儿媳妇、大姑娘送补品。这大姑娘的话音儿就传了出去,可惜,府里除了二房和老太太屋里伺候的外,半点儿花儿也没翻出来。
张氏下了狠手,在丈夫的协助下,将那些吃里扒外、以权谋私、赌钱吃酒的混账玩意儿都一一地打发了,就是老太太的陪房,赖家的,也只剩下了赖嬷嬷一个,其他的都发卖了!
贾母震怒异常,可谁知道,混不吝的贾赦却拿着父亲交给自己的单子去讨要祖母留给自己的铺子。
贾母被气了个仰倒,大骂贾赦不孝,可贾赦半点儿不为所动,只跪在地上哭故去的祖母。贾母半点儿也拿这个不孝子没辙,只好对府里发生的事儿撒手不管了。
贾府发卖了这么多的奴才,尽管借着给代善祈福的名头,可谁都能看出来,这内宅的争斗才刚刚开始呢!
京中有头有脸的人家谁不知道贾母最偏疼的就是小儿子,还编排出了贾母是如何如何地求了故去地老国公爷,让他替小儿子求前程,却惹恼了上面儿,这才有了贾府降等袭爵的事儿,而贾政,却躺着哥哥在工部的功劳,从一介白身越为五品的员外郎。
一直以来,降等袭爵也是贾赦的一块儿心病,他虽然历练了些。可再深入的,却也是想不明白,这样的传言一出,贾赦心中不免犯嘀咕,莫非真的不成了。
张氏瞧着自家丈夫心事忡忡,可怎么问,都问不出来。再怎么着急,也没法子开导,便写信一封,送去了自家兄长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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