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月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手搭在银丝上,正是诊脉的动作。不过……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那个小厮,对方的面容普通,也只穿了一身有些灰调的青衣,可是能这么迅速的截住她的银丝的人,真的是一个普通的下人么?
这会儿那两人也反应了过来,小厮尴尬的笑了笑,抬手从自己的手腕上就要解下拂月的银丝。不过因为银丝太细太韧,他用了小半盏茶的功夫方才将银丝解下。
拂月手腕一抖,那被解下的银丝便重新扣在了丹凤公主的手腕上。她双眸微闭,全然无视了方才的一系列变故,专心的感受着银丝传来的脉搏跳动。
小厮和丹凤公主交换了一下眼神,也等着叶拂月的诊断结果。
两人似乎有十足的把握这病叶拂月诊断不出,又想起方才自己的狼狈,上官丹凤的目光近乎怨毒的落在了拂月的脸上,丝毫掩饰也无。
拂月给任慈号脉的时候,不过用了半晌,而给上官丹凤号脉的时候,她却足足用了一刻钟。一刻钟之后,她直接将那段价值不菲的银丝扔在了屋内的火盆中。
如今江南已近四月,这个屋子内还燃烧着火盆,固然是因为上官丹凤的衣衫轻薄,不过也实在太不合时宜了一些。只是这会儿,那火盆恰好派上了用处。
烧了那段银丝拂月尤还觉得不够,从药箱里翻出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了无色的粘稠液体在掌心细细的搓了搓,而后又拿帕子擦干净,这才又将那帕子也一并烧了。
这种唯恐染上了什么脏东西的动作让上官丹凤面色一变,她开口刚要讽刺,却被叶拂月眼神之中流露出来的威仪骇住。
——拂月是故意的,长在白云城主身侧的孩子,又怎么可能没有染上他的半分气度呢?
上官丹凤心里“咯噔”一下,第一次开始疑心自己是否真的有什么病。不,不可能的。她强自镇定下来,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安慰自己。
她相信霍休,他们要算计拂月,自然不能这么红口白牙的就说对方医术不精。霍休给了她一丸药,说是只要服用了就会呈现出一定的病症,经验老道的大夫都会察觉出来她身体的不妥,可是医术不精的却说不出个然来,更勿论医治了。
为了安她的心,霍休还将解药一并给了她,这才是上官丹凤敢服药的原因。
“叶神医,我家公主的病……”那边的小厮拖长了声音,语气之中分不清是讥诮还是忧心。
叶拂月看了两人一眼,径自收拾好药箱,而后道:“这不是病,不需要我治。”
“呵,还不是学艺不精!”小厮挡住了叶拂月的路,似乎她不给他们一个说法,就不会放她离开一般。随着他的动作,几个面目可怕的人也闪身走了出来,严严实实的将门围住。
拂月眉头一皱。
她自然不害怕这些人,她不喜与人动手却也并非不能和人动手,更何况她身边还跟着白云城中浮云十二卫之中的六人,这样的阵仗莫说是几个二流人物,就是宗师级别的绝顶高手,拂月也并非没有一拼之力。
对方来着不善,拂月知道,此事恐怕不能善了。只是她依旧按兵不动,静待后招。
果不其然,在这些人拦住他的路之后,七八位胡子花白的老人被恭恭敬敬的请了进来,这时候便听那小厮慢悠悠的说道:“小神医诊断不出也没什么,今日只要在这几位江南名医面前承认你医术不济,我们自然也不会为难一个小女孩。”
拂月的目光停在那几位老人身上,这些人大约都和她家神医爷爷一般年纪,目光清正并不似被人收买,只是回望拂月的时候,他们的目光之中有些许审视与严厉。
一个发须皆白的老人首先开了口:“小姑娘莫怕,我们今日被请来也不过是为了裁定你到底有没有行医的资格罢了。毕竟我们为人医者不能儿戏,若是医术不到家是会耽误了病人性命的。”
另一个老人也道:“江南还没有像小女娃这么年幼的大夫。今日也不是我们几把老骨头为难你,只是若是你诊断得出,我们几个老头子便先给你道歉,并且在仁医堂给你留出一个位置。不过若是诊断不出,你也应当随你家师长再学习几年,五年之内莫要单独行医了。”
仁医堂是江南一带的大夫自发组织的药堂,所有的江南名医都会在里面定期出诊,近乎是江南医药界最为神圣之地了,而且因为时常义诊,仁医堂在江南百姓之中的声望也很高。能够进入江南的仁医堂,几乎是江南一带每个大夫的梦想与追求。
对于前辈,拂月是尊重的,特别是在发现对方并无私心,只是为患者负责之后。对这几位江南德高望重的老前辈福了福身,拂月道:“请几位先生先为那位……诊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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