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哥儿,老丈倒有些担心嘞。萧指挥为人我自是知道的,只是官家自有官家的规矩,无上令调兵,日后只怕也要担干系,萧指挥如何肯呢?”
“是啊,我年纪小,先前竟未细想,世翁知道的,我虽有个武爵,可到底不是实职,又哪里有本事发号施令。”史仲竹回到。
“那可如何是好。”
“世翁,何必气馁,眼下还不知萧指挥愿不愿意借兵,万一他不愿意,凭董师傅与他的交情,不大规模调兵,借一二十人假作护卫,应是没问题的,到时在本地再找些壮男状妇,帮忙维持秩序,该没有问题的。”
“世人接怕疫病,又如何肯进城?”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竹哥儿的银钱都用来买药材了,又能余多少……”
“世翁不必担心,南山到了保宁府,那里有我家的产业下人,不会有问题的。”史仲竹说的不全是真话。史家在保宁府怎么可能有产业,他爹从来没有在这里担任地方官,好端端的把产业设在“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干什么。史仲竹只是在万通钱庄存了金银,万通钱庄在每个州府都有分店,万一真要用钱,不必担心。
史仲竹虽信了吉净的仁心,但保不准隔墙有耳,一个十三岁小孩儿,身怀巨款,这不送羊入虎口嘛。至于用信鸽给圣人报信的事儿,事关机密,就更不可能和吉净说了。
史仲竹认为自己和吉净的关系,类似白首如新、倾盖如故,类似君子之交淡如水,这样的交情,还是不要掺杂世俗的金钱名利来得好。
史仲竹和吉净在西厢房有一句每一句的说了半天,史仲竹有些困,就告辞回房休息了。
等他走了,吉净教训孙儿到,“竹哥儿跟你说话,你怎么不耐烦的样子,男孩子交际是大大方方的,你扭捏个什么。”
“爷爷,不是,”吉牧低声解释,“刚才饭厅里太热了,脂粉有些划开了。”
吉净仔细看了他的耳洞和脖子,说到,“没有化,你不要自己疑神疑鬼的。”
呵呵,大家明白了,吉牧不是吉牧,她是吉牡丹。
吉牡丹自小是吉净带大的,启蒙用的是《汤药歌》,从小就耳濡目染的学了写医术,长大七八岁,便和爹娘一起到南充上任,一般人家的小姐学的是琴棋书画,她学的是《千金方》《本草纲目》。吉牡丹的父亲吉华士也是个开明的人,一家子都有医术基础,吉华士有时候还要指点女儿。待吉牡丹涨到十二三岁,便回到广元,跟在吉净身边,冲作药童、学行医。
吉家下人都是知道的,主家说了不往外传,吉家又是厚道人家,在这么混乱的时候也没有传出风言风语可见一斑。
爷爷要往城中诊治疫病,以前县令不同意,吉牡丹也就不说什么了;如今有个京城贵客能帮爷爷就去,吉牡丹不放心,想跟着一起去。
等吉净从县令大人府上回来,吉牡丹说服了自家爷爷,还像以前一样,对外宣称他是吉家大孙子,反正史仲竹从没见过她,时间又短,绝不会露馅儿。吉净年事已高,自家人自家人疼,吉牡丹一定要跟到里面去才放心的。
吉牡丹松了口气,抹了抹耳朵,又从袖子里抽出块打磨清晰的小铜镜,仔细照了照,用脂粉勾勒出来的喉结,果然没问题。
“我就说你这般不行。”吉净还是不太愿意带吉牡丹。
“爷爷,这次我是关心则乱了,以前我扮了那么多次,谁又认出来过。再说进了城,诊病的时候,我带着面罩,围着厚围脖,更看不出来了。这次在家里穿家常低领衣裳,才紧张的。”吉牡丹细细解释。
“随你,你可想好了,万一得了伤寒,又怎么办?”
“爷爷,我信您,您说能治好,就一定能治好!”吉牡丹斩钉截铁到。
这个话题到此打住,吉净又问牡丹,“你看这个史仲竹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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