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江羽似乎未弄明白,他究竟想表达的意思,便未开口。
“放肆、傲慢、狠毒、目中无人、胡闹妄为。这种话本侯多年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薛严睥睨一笑,目光微撇,带着浓浓的不屑。“还以为此番贤王总能说些新词,看来是本侯高看了。”说着捻起桌上的杯子把玩着。
“菡嫣乃是和亲宗女,关系两国邦交,侯爷做事也该知些分寸!”凌江羽对薛严的行为简直无话可说,只得尽量保持自身形象。“况且霍王那边若是知晓,也定不会善罢甘休!”
薛严眸若寒星,手指放开杯子便滑落下来,在桌面上打着圈。“等等,听王爷的意思,这是在威胁我?”尾音一拉,唇边泛起冷笑。“怎么?王爷保护不利,倒要将罪责推给旁人?啧啧啧……王爷倒真是推卸责任的高手,让本侯不得不佩服,不得不敬仰。”
“……你!”莫非在兰州掳走菡嫣之人并非是他,凌江羽也顿时不确定起来。
想到菡嫣前些时日,一见戎国人便紧张僵硬的模样,薛严便心下泛疼,冷若冰霜的开口:“哼!亏得她没事,否则王爷认为,今日还能在这此高坐,对本侯斥声?”
当日听闻菡嫣失踪,他心中想得便是如何将凌江羽碎尸万段,如何让整个大乾皇室鸡犬不宁。如今她安然无恙,自己心中的戾气才减了几分,但莫要惹他。“据说年前,王爷刚得了一位公子。”
“你这是何意?”凌江羽心下一紧,他怎么会忽然提起这件事。
薛严笑出声,认真的盯着他,“没什么意思,不过是问问。”说完话音一转,带着嗜血的口吻,“不过王爷若是再多言,大概本侯便不能只是问问了。”想要威胁别人,便要做好被人威胁的准备,这么多年过去,凌江羽居然还不懂?当真让自己失望。
“你敢!”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的凌江羽,面上的儒雅风度瞬间瓦解,略带狰狞站起身。
“有何不敢?”薛少宸看着他宛如炸毛的公鸡,不禁嗤笑。“王爷不妨试试看,本侯到底敢还是不敢?”说完最后一句,目光微凝。理了理自己的衣襟,随后站起身来拍了拍凌江羽的肩膀,扬起笑声转身离去。
见宁远侯带着笑从大厅里走出来,众人的心才放下,以为起码两人相谈还算融洽,方才他们都担忧万分,深怕里头传来争执或者打斗之声,这一位是皇上的同胞兄弟,百姓颇为爱戴的贤王殿下。另一位是如今战功卓越,手握重兵的宁远侯,这要是闹起来非得翻了天不可。
正当他们恭送宁远侯出了院子,打算进屋和王爷商量回京事宜,却听见里头传来掷杯之声,让众人倏然怔在原地。
这……显然是王爷在发火,刚才在屋内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为何一向暴戾的宁远侯面色无常的出来,而一向温润如玉的贤王殿下,竟然散发出如此浓郁的怒气。
这消息也瞬间传至霍菡嫣的耳中,待两人相约前往紫竹林的时候,霍菡嫣才好奇的问向身旁人,“你下午对凌江羽说了什么?”据说凌江羽连发了好几通飞鸽传书回京,并且连晚膳都未曾食用。
薛严顿时笑道:“没什么,就随便聊聊。”
“随便聊聊便让他如此反常,看来侯爷嘴巴上的功力见长啊!”她才不信,只是随便聊聊便能让凌江羽宛如变了个人一般。想来想去也只有一种可能,便是……“你威胁他了?”
“是他先威胁的我。”
见薛严顿时不满的看着她,一副他没错的倔样。霍菡嫣不禁停下脚步,笑道:“他威胁你什么?”
“他说回京之后,要到你父王面前告我一状,让他抽我一顿。”薛严抿唇皱眉,口吻中全是委屈。
霍菡嫣不禁嗤笑,“瞎说!”这话说得可就假了,父王与凌江羽的关系早已不如当年,据兄长大人说,自从当初凌江羽在床上躺了两个月之后,便再没踏足霍王府的大门,又怎么以这般言语威胁薛少宸。“不想说便罢。”总归以薛少宸的唇舌,是吃不了亏,自己才不担心呢?既然他不想说,自己也便不问。
往前走了一阵,便看着很多咸州的男女老少,站在紫竹林外的圆台上,点着灯。有些学子甚至此时还俯身跪着,心中念念有词。
“你说那两人究竟来没来?”霍菡嫣凝视着不远处的紫竹林,说来那两人也的确是胆大妄为,如此盛典时日也敢进林寻宝。
薛严莞尔笑道:“咱们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犀利的目光稍微扫视了一下,牵着她往另一边绕过圆台往紫竹林内部走去。
夜晚的风吹过竹叶,发出轻微的梭梭之声,拐进林内,便可透着月光,看见翠绿色的玉石铺满通往里间的小路,这是后世的帝皇为了追思贤圣,而特地修建,否则此时便是剩下火焚过后的黑土。黑漆漆的向前走了小段路,正不知如何找寻,耳畔便传来不远处,老者的轻微的声音,似乎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你倒是继续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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