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成蹊懒得跟他说太多:“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废什么话,开车三心二意,要被发现了全怪你。”
阿明瘪瘪嘴委屈道:“少爷,您要是打扮得正常些,保管没人发现咱们。”
他说这话也情有可原,孟成蹊这副样子,特务不像特务,保镖不像保镖,矫揉造作得醒目,就差没把鬼祟两字刻在脑门上了。
“什么玩意儿,”孟二少爷登时发火,冲着他后脑勺啪啪两下,“居然跟我顶嘴,快跟上,没看要把车跟丢了吗?”
孟成蹊让阿明在距离学校三四百米处的路口停下,找了个隐蔽的角落,探头探脑地往前方张望。家里的别克车停在校门口,孟楚仪走出车子,跟司机说了声话,车马上开走了。
她撑着雨伞在原地立定,注视汽车的背影消失在路尽头,接着毫无征兆地,她忽然转身,朝来时的方面快步奔跑起来。
阿明看出苗头不对,情不自禁地低叫道:“坏了,小姐她没进学校。”
孟成蹊心脏一缩,眼睛觑了觑,他妹妹的狐狸尾巴终究露出来了。
看到孟楚仪跳上了一辆黄包车,孟成蹊急急坐回车里,让阿明跟上。
车子跟着对方七拐八拐,缓慢地行了四十分钟,孟楚仪在虹口一家废弃的小学下了车。孟成蹊他们躲进街对面一处屋棚下,紧跟着熄了火。
“小姐来这种地方做什么?”阿明喃喃道,明显对孟楚仪的行为摸不着头脑。
孟成蹊摘下墨镜,盯着他妹妹走进了那栋破败的建筑,心里惶惑:或许她去的地方不是关键,关键是她去那里做了什么。
他卸下围巾帽子随手扔在车里,朝阿明吩咐道:“我过去看看,你等在车里不许走开。”
说完他一甩车门,头也不回地往入口处走了过去。
学校能拆的部分都已经拆了,牌匾不知所踪,操场和礼堂被人改成了仓库,只剩下摇摇欲坠的一幢三层教学楼。房子的底层是空的,凌乱地堆砌着废旧的建筑材料,空气里弥漫着粉尘的呛人味道。孟成蹊沿着昏暗的楼梯拾级而上,看到二楼有间教室灯光明亮,隐约还能听见有人讲话的声音。他蹑手蹑脚地走近,悄悄透过玻璃窗往里看,教室里坐满了一屋子人,课桌排得整整齐齐,居然有人在上课!
一个二十出头的男青年站在讲台上,戴一副厚厚的眼镜,正抑扬顿挫地讲着什么。台下坐了三四十个年轻人,有学生模样的,也有工人打扮的,一个个听得认真,而他的妹妹孟楚仪在人群中间,低头给听课的人分发资料。
当他看到黑板上用粉笔写的马克思主义、资本主义、共产主义等词句时,孟成蹊瞬间恍然大悟。原来他一直以来呵护的小妹妹,早不是单纯无知的小孩了,她的主见和选择,已经引着她走上了一条危险且前途未卜的的道路。
他心绪不宁地往楼下走,脑子里涌上千头万绪,怎么理,都是乱的。当作一切都没发生默默走开吗?他做不到。干涉她的人生理想吗?他自己都活得浑浑噩噩,又有什么权利对她的决定指手画脚。
儿时的记忆像无数展翅的蝴蝶,翩翩然铺满了他的视线。那时楚仪刚会说话,浑身散发奶香的小娃娃最爱叫着哥哥让他抱,他一抱她就笑,一放下就哭,连她母亲江星萍都觉得不可思议。孟成蹊不过六七岁,自己也还是个孩子,却懂得疼妹妹了,什么好东西都要给楚仪留一份。而孟楚仪也天天哥哥长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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