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君者（2 / 2）

穆法看着从自己胸膛穿出的利刃，红色的血痕像涟漪一般往外缓缓扩散，他的表情却相当平静：“的确没有……我想过你会动手，却没想到你连再等一下的耐心都没有。”

广场上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安静得连风都沉寂下来，这实在太突然了，从三位圣阶强者腾空去查看情况到埃尔斯将剑刺入穆法后心，中间只过了数秒钟时间。在场所有人反应过来时，一切已经发生。在这一刻，埃尔斯表现出的力量远超平常。

见穆法神色如此平静，行凶者没有得到如他所愿的反应显得很是不快。“为什幺……我的儿子，我想知道……是什幺让你失去了耐心。”穆法偏过头，似乎想要看清埃尔斯脸上的表情，但他现在连说话都开始费力。

“你疯了吗！埃尔斯！”台下，桑德瑞和奥登大吼着想要冲上前去。“闭嘴！”埃尔斯转身面对他们，眼中有着病态的兴奋。

“该死，”穆法大帝还在埃尔斯手上，不管是几位王子还是其他护卫都不敢轻举妄动。

“你早就抛弃了你的野心，父亲，”埃尔斯看着不断咳血的穆法，“帝国正是因为你的不思进取，才难以继续扩张，无法站在这片大陆的顶峰。你的信仰与荣耀早就在时间的消磨中荡然无存！”

“哈，咳咳……真是苍白的野心。”穆法摇头，表情看上去有些不以为然，“三大帝国都有上千上万年的根基，其间微妙的平衡怎幺能容你轻易打破……”

“随你怎幺想吧，我将取代你，不需要你恩赐的王权，也不需要塔拉曼那虚无的神权，我已经得到了无可比拟的力量。【断亡者】西塞罗向我许诺了帝国的未来，荣耀与血的未来！”说着他向穆法露出手上的冥嗣印记，那个仿佛纹身一般的暗影骷髅图案此刻变得如此鲜活，断亡者的意志蕴藏其中，埃尔斯也因此得到了无可阻挡的力量。

“没想到，你居然向……居然向凋零与疯狂之神祈求力量，”穆法脸上呈现出震惊的表情，喃喃道：“你的母亲因你而死，在那时我就应该想到……”

二十多年前，穆法还只是一位资质平平的王子，他与一位出身平民的女人成为了夫妻。他们的婚姻并未得到什幺阻拦，先皇对这位潜力平凡但又很听话的儿子相当放任，就算妻子出身低贱他也没有介意。而在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出生时，穆法发现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身上都有一种冰冷而黑暗的力量，那种带着死亡的力量吞噬着女人的生机。那个时候生命快走到尽头的女人才拉着穆法的手，流着泪说出自己其实是冥神教会两位大主教的女儿，而她自己原本只想离开教会过平凡人的生活，却没想到跟穆法一见钟情。

她本来还想告诉穆法自己的孩子已经被断亡者选中，将成为冥神徽记的载体——冥嗣，但她已经说不出话了，女人的生机全在那一刻被冥神徽记所夺走。而之后穆法也只是对外宣称自己的第一任妻子难产而死，而那时他也对埃尔斯做了很多检测，却并未自己儿子体内有死亡的力量，穆法放松了警惕，没想到之后再埃尔斯十多岁的时候，他的祖父祖母就凭着断亡者的神谕找上了他。

在第一任妻子逝去后，穆法就开始与自己的兄弟们开始争夺帝位，最后他得到了众多臣民的支持，盖过了其他几位王子登上帝位。之后他寻回了精灵的圣物，在一位高阶祭司的帮助下用奉献仪式成为了九阶强者。

这个男人的婚姻一直很不幸，十年时间内的两任妻子也因为疾病和意外离他而去，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们的模样在穆法眼前一一闪过，“咔嚓……”精灵祭司法瑞尔赠予男人的泛光原叶耗尽力量破碎了，生命流逝的感觉加剧，穆法眼前出现了大片的黑斑，他以自己的生命做了一个局，如今他就快带着自己所有的秘密到坟墓里去了。

不远处，浓厚的乌云正在汇集，被某种隐藏其中的力量翻搅着，发出阵阵嘶吼与雷鸣。云层中的东西露出了真面目，那是一大片烂得几乎只剩下骸骨的鸟类，正扇动着黑色的骨翼遮天蔽日地飞向广场。

“黑骨鹫，”韩亦看着远处的鸟群低声道，“五阶亡灵生物，但很难缠，看样子上次的失败并没有击溃那些亡灵法师。”

“哈……啊哈哈哈——”穆法看着那些飞行的亡灵，咳嗽着笑了。

没料到男人在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埃尔斯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他转动了一下剑柄，满意地看着穆法痛苦的表情，“看着吧父亲，帝国将在冥神的力量下走向巅峰。”

“……其实，之前你的一些小动作我还是知道的，埃尔斯，”穆法扶着穿透自己的利刃维持着身体的平衡，“我给了你们每个人同样的机会，不去干扰你们的争斗……只不过没想到……你会对斗气天赋最好的泰伦下那幺狠的手。”

“你现在后悔了？”埃尔斯狞笑着看向泰伦。

“不，我只是遗憾……我的孩子成了背叛者……还有愧疚，我没能保护好自己最小的儿子，”穆法笑着，之前他不光对自己的儿子们之间的明争暗斗袖手旁观，对他自己也很苛责，现在他像是突然解脱了一般，“只有脱颖而出的人……才能领导这个国家，我本来就是快死之人，对外放出在祭典上选出下一任皇帝……布下这个局……也只为扫平帝国隐藏的敌人，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的，竟然是你……”随着穆法的话，从祭台正中到帝国广场四周的高墙上，某种繁复的魔法纹路夹杂着磅礴的神力开始延展变换，威力堪比奥法邪能壁垒的超大型距阵启动，广场上的天空保护起来，那些骨鸟撞在上面的瞬间就被粉碎了。

“有一点你说得没错，你不会成为我的继承者，”这一刻穆法仿佛又有了力气，但这也是他最后的回光返照，“你的兄弟中有人比你更加出色……你早就输给了他，”穆法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语气却坚定如铁：“埃尔斯，疯狂只会带你走向毁灭！帝国绝不会陷落！”男人的目光扫过想要冲上来的另外三位人，在这一刻穆法就像位普通的父亲，只想在人生的终点看自己儿子们最后一眼。

“哈，那你去死吧！”埃尔斯拔出黑色的长剑，血液从穆法的伤口喷涌而出，“等我杀了他们，杀了所有阻拦我的人，我就是帝国唯一的皇帝！”脸上带着病态的笑容，埃尔斯一脚踹在穆法心口。男人退了两步，勉强握着石槽中的长剑稳住身形。他半跪在地上按住伤口，鲜血将他的戎装染红，石台上也满是帝王的血，“皇帝……不会在战场上……倒下，”穆法抬头仰望天空，“……为了塔拉曼……为了帝国，英灵长存！”生息泯灭，但他还是维持着向天空中战神虚影行礼的姿势，面色庄严得如同正在参加一场葬礼——他自己的葬礼。

“呵，”埃尔斯走向前，一脚将穆法的躯体踢下祭台，拔起代表帝国传承的佩剑，战神的虚影消失。埃尔斯大笑着：“一切都是徒劳的！这里没有战神的庇护，只有断亡者的意志。通过亡者的双眼好好看着吧，父亲，帝国的重生！”

“让痛苦与绝望响彻云霄吧！”他将手中由魔法构造而成的黑剑向上投掷，那东西在半空中炸开，成为某种信号。而保护广场上空的魔法矩阵也在瞬间炸开了，向周围扩散的能量光晕粉碎了所有存留下来的黑骨鹫。

而此刻威克斯，克拉文，萨洛丁，杜克四人正在跟出现在城市上空的三位灰烬执行者对峙，“穆法他……”杜克看向帝国广场，他显然是知道穆法的计划，以自己为诱饵，将对帝国不轨的隐患牵引了出来，“这里交给他们两个，我们先回去广场，威克斯。去除掉……叛徒。”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杜克似乎闻到了自己喉间的血腥味，这是个艰难的决定，他要威克斯消灭掉两人一手教出来的学生。

“……”威克斯没有说话，这位老者的神情严肃地可怕，沉默的点头，他跟杜克一起消失。

狮鹫公爵克拉文的军队一直驻守在城中，此刻那些狮鹫骑士正在天空中与大群黑骨鹫搏杀着。

“这次不会让你们硫磺之锤的人跑掉了！”萨洛丁看着眼前的灰烬执行者，上次因为猩红术士的出现让这些人跑了，这等奇耻大辱他绝不想再尝第二次，“既然来了，就留在这里！”

“太晚了，呵，已经太晚了！”额头有着倒五芒星的灰烬执行者低沉地笑着，“首席执行者和幽冥议会的人已经开始行动了，你们无法阻挡我们！”

“那就试试看吧！”萨洛丁与克拉文同时拔剑，黑红色的烈焰也出现在三位灰烬执行者身旁，五人的领域在一瞬间展开，大战一触即发。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