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月擎的过世在全世界掀起了惊涛巨浪,特别近些年旅居日本与叶月依织传出的一段佳话让这个国度的子民尤为关切,悼念活动在每一个城市都随处可见,京都这座古老城市也不例外。
小徐这个团自来到京都后,气氛也跌落了不少,小徐也不知是不是受了东京最后一晚横生枝节的影响,潘神先生没有再跟团参与京都的行程,除了在酒店偶尔见过一次外,剩余的时间似乎销声匿迹了,另一当事人语雪小姐脸上本就鲜有的笑容弥足难现,整日与李佳相伴吝于一辞。在小徐眼里那个自称潘晓娟的女孩和语雪小姐之间无论容貌气质都有不小的差距,为何潘神会选择潘晓娟而放弃语雪,别说他有所纠结,团里的其他人都有类似的想法,被扇了几个耳光的白富美这两天也彻底消停了,只敢和同为一丘之貉那两位贵妇窃窃私语,一旦语雪望向她,立马脸白如纸识相噤声。
经历完这一天味同嚼蜡的行程,小徐带着团里的羊儿回到酒店,在大厅与行色匆匆的潘神打了个照面,小徐寒暄两句,得知潘神要出门便识趣不去多问,眼巴巴看着他在语雪和李佳面前停下脚步,心道可别再发生什么事了。
在东京发生的那件事,李佳也感觉像是吞了个苍蝇,可站在潘神面前还是无法升起太多憎恶的心思,只是有点埋怨,毕竟这样出类拔萃的男人有时候即使不主动出击寻找猎物,猎物也会泥足深陷倒贴过来。在这个纸醉金迷物欲横流的时代又有几个优秀的男人能独善其身?对她来说男人花心女人拜金以金融角度衡量其实无非就是建立在平等自愿基础之上的等值交换,仅此而已。所以静下心来,李佳觉得在人性上有弱点的潘神才是与她们处于同一纬度的潘神,而不是先前那个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完全不属于她对男人认知定位的潘神。
当然,以她的聪明自然也看出了语雪和潘神之间发生了什么,语雪不说她宁可烂在肚子里也不问,没想到从东京到京都的新干线旅途中语雪将潘神约自己结伴到罗马的事情说了出来。李佳笑道就这点事,大小姐您就拿烟灰缸招呼人家,潘哥是不是有点冤枉。当时语雪没有争辩,说可能是自己矫情了。总是以己度人。此行结束后就打算回东江,再也不离开了。李佳只觉得她语气里难掩的悲伤大概与东江那位神秘的心上人有关,也不好多问。直到这个积雪初融的下午她才明白其实错了,原来在她心目中冰雪玲珑才华横溢生活优渥的语雪心底里竟然隐藏着这样一片足以湮灭任何光芒的黑暗。
若不是一个叫蒂格的男人出现。突然昏厥的语雪怕是在没有任何救治的情况下可能就此消融了。一路回酒店的途中。李佳沉浸在似幻似真的世界里难以自拔。
一个对爱人用情至深、对命运坦然相视的女子就这样沉静靠着车窗淡淡开口。述说着一段似不属于自己的尘封故事,而她这个自以为看淡世情的旁听者却禁不住潸然泪下,泣不成声。
原来她说的一切并不是每个伤心女人都要经历的矫情。
原来她的这段旅程不为游玩。不为散心,仅是黔驴技穷的逃避。
原来她的任性是因蒙尘的初心。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而她笃定的口气皆因那里有她隐藏在心灵深处的羁绊和不舍。
李佳吸了口冰冷的空气,在鼻腔微涩前留下了不胜倦怠的语雪。
“对不起,潘哥,那天我冒失了!”
潘神太了解她了,这样谦和的语雪正是每个陌生人眼中拒人于千里的语雪,这一趟的努力眼看瞬间要化为殆尽了,潘神叹了一声:“稍后我会给你一个解释!”
“不需要的!”语雪颜容惨淡,却笑了笑,“你我道本不同,是我太不成熟了,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
她萧索的背影落在眼中,潘神心有不忍,如果此时站在这里的是东江的夏夜之情况会有不同吗?
潘神出了酒店,街头巷尾响彻的是叶月依织的《天国》,这个傍晚天国落下了清冷的月光,为岩月擎留下了存活在这个世界最真实的凭据。
前世今生与岩月擎只见过两次,第一次可以忽略,第二次因为岑琦的缘故在东江短暂相处,即便当时因为叶月依织与他的绯闻关系有些介怀,但一贯客观评价万事万物的潘神从未吝惜欣赏。岩月擎是不凡的,当那次饮料掉在地上的一刻岩月擎竟然提前预判,他就知道这个人绝非风媒口中的败家子,只是每个人都有秘密,不便于暴露阳光之下罢了。
叶月依织被袭,一定不是继承了岩月擎日本的遗产的关系,十有因为她携带的东西,岩月擎的遗嘱是让她将东西交给别人,潘神本来想为岩月擎略尽心意,顺便化解掉叶月的危机,然而当他从叶月口中得知那个人的名字,震惊无以复加。
那个人就是阴影第一王者,帝王加纳。
而那个看似普通的一隅残瓷,正是机枢碎片,但凡想获得的人,无不陷入了阴影的血雨腥风。
这几日趁着叶月依织养伤时,他梳理的一下线索。
首先,可以确定岩月擎与帝王加纳的关系非薄,才得以托付如此重要之物。
其二,岩月擎与阴影第一大组织圣修会脱不了干系,也许还是圣修会骨干。
其三,以岩月擎表现出远超精神科医师的能力及他身边的医疗条件,突发性心脏病致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倒更像是一颗迷惑世人的烟幕弹。联想到日媒曝出的惊天消息——岩月擎可能是教皇血裔的身份,还有圣修会前不久倾巢而出赶往梵蒂冈开启教皇墓的消息,潘神做了一个推断——岩月擎作为教皇后裔,出面阻止圣修会开启教皇墓,不幸遭遇杀害。以圣修会的能量制造出任何新闻他都不会感到意外。
其四,据神秘使者赛斯所言,机枢其实是一只几百年前流转过六世活佛仓央嘉措之手的瓷碗,被碎裂后分散消弭于世间,到底有几片连赛斯也不知道。之行他从荣蓉那得到第一块机枢交由赵炫翼保存,东江之战灭玉良言夺得第二块。算上京都叶月手中的第三块。以及随帝王加纳消失的第四块,推算下来,可能还有两到三块,前提是各片相差不大。
最后。教皇墓里一定存在极具意义的东西。到底是否与下一块机枢有关?
这些假设成立在概率上说的通。但潘神觉得帝王加纳、岩月擎、圣修会之主三者之间关系绝对没有自己推论的那样简单,岩月擎既然托付帝王加纳,说明在圣主和阴影帝王之间他更倾向后者。可帝王加纳也是圣修会最重要的一张王牌,以圣主老谋深算怎可能冒着得罪帝王加纳的风险杀掉岩月擎,如果需要打开教皇墓控制他便是,潘神隐隐感觉这里面有一个惊天阴谋暗暗酝酿,滋生。
终于,他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在无法确定各方势力是敌是友的情况下,手上的砝码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未来的大势,所以他必须将这块机枢掌握在自己手中,以增加对未来的主导性,哪怕是以欺骗叶月为代价。
潘神摩挲着口袋里的东西,下了计程车,在山林小溪间逡巡二十分钟,前方峰回路转,一道千余台阶龙盘虎踞展现在面前,向上遥望,两只火红的大灯笼在夜幕里灵谧诡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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