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绍这一笑笑得我心里七上八下,摸不着底,悬得慌。
孤的家只有一个地方,那就是荆国。可我自认被叶绍捡回去后演技合格,你看我还是个哑巴,连说梦话说漏嘴的狗血意外都不存在了。孤想破了脑袋,都想不通叶绍究竟是从何查明了我的身份。
我不禁卷起尾巴支住下巴苦思冥想,想了片刻眼神不经意偏了偏,恰好与叶绍含笑的眼神对个正着。我心底忽的透亮,艾玛这厮不会是故意下套套我的话吧!
回想起叶绍平时的阴险狡诈,越想越是这么回事!我真是条机智的人鱼哪,我一边感慨,一边写下行字试探回去:“你知道我家在哪?”
他的眼神又像是在看个智障儿童,回答得理所当然:“你是鲛人,家不在海里么?”
我:“……”
我抓狂,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平时行为阴暗性格扭曲,让人家怎么把你往正常方向想!
话说回来,在我来到齐国后零零碎碎地才知道,原来叶绍当初捡到我的地点确实是在荆国的领土范围内。荆国与齐国有一段国土是隔着一线海峡遥遥相望。孤落海时是在入海口上游,想是随着涌入的江水冲到了岸边,结果被君心叵测潜入荆国的叶绍不巧撞见了。以孤手下那群隐卫小弟勉强及格的智商,总能推导出上述过程。如果叶绍带我回去,这么大的阵仗想不引起他们的注意都难……
一路分析下去,我不禁心驰神往,仿佛已看到熟悉而温暖的荆国王都在朝孤遥遥招手。
心情激昂时,叶绍一瓢冷水当头泼下:“收收你那掩饰不住的满脸期待的表情,只不过带你路过那儿,别想着本王特意去放生你。”
放,放生??你特么当孤是转发这条锦鲤来年就可以获得好运的吉祥物么!!!!
满腔希望顷刻间在叶绍的只言片语间灰飞烟灭,我忧伤把自己卷成了个沧桑的鱿鱼卷状,并且发誓再也不要和叶绍多说一句话!
叶绍一点都感受不到我的低气压,放下奏折径自搬出精致的食盒:“唔,到点该喂食了。”
我:“……”
喂你妹的食啊!我掀桌,孤绝不会接受这种带有侮辱性的施舍!
“姜糖饼吃不吃?”
不吃!
“杏仁奶酥呢?”
不吃!
“平时不挺爱吃的么……”叶绍嘀嘀咕咕,摆出一样又一样,问到最后他淡淡道:“既然阿砚思乡心切没有胃口,那便罢了,等到了荆国有了食欲再吃不迟。”
我:“……”尼玛等到了荆国,我也该饿成一条在风中摇摆的封扁鱼了吧!
我的肚子恰好咕噜一声响,他面无表情看我,我面无表情看他,我哼哼地举起纸:“我要吃杏仁奶酥!还要加葡萄干!”
叶绍:“……”
叶绍本身不爱吃甜食,我趴在案几上挑来挑去啃着的时候,他就支腮在旁边拿着张地图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瞟了一眼,记忆没差的话,应是西北边境的地形图。
穆朝西北盘踞的骁族外患已久,骁族人名副其实骁勇善战,在穆朝建立初期就令穆天子头痛不已。骁族人虽有铁骑勇兵,但吃亏在家底子薄弱;穆朝这百年来没出什么名将,但太宗高宗经营得当,给后世子孙留下了扎实基业。
两边打打停停,交战百年,互有胜负。谁也没占到多大便宜,谁也没吃多大的亏。总之一个字,拖。拖了百余年后,骁族依旧徜徉在他们的万里草原之上,之后更和西域诸国有了姻亲联盟。而穆朝却是拖不起了,百年帝国,诸侯国势力日渐强盛。诸侯坐大,便意味着天子势弱。从诸侯对穆天子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虽不至于放在眼里,但如蜀国国君这样飞扬跋扈惯了的,一时喝高了偶尔也会有冒犯天子的言行。
大多时候,穆天子淡淡教训两句也就不了了之啦。
至于我们荆国么,算了,人穷国穷,就不要追求什么自尊了……
我吃完了一盒杏仁奶酥,叶绍仍在研究地图。我舔舔唇,吃得有点多,腻到了。一杯凉茶及时搁在了我面前,我看过去,叶绍的眼神没离开地图。我偷偷在他衣角擦了擦手里的糖霜,泰然自若地捧起茶水灌了下去。
就这一会功夫,叶绍在羊皮纸上已勾了好几道红线。我瞄了半天,琢磨着大概是进攻防守的路线?荆国小是小,但夹在两个强国之间,因着这层微妙的平衡,反而少有战事。而如对抗骁族这种战事,更轮不到我们了。穆朝中央本身有属于自己的军队,诸侯国每年定期只须缴纳贡赋和军丁,除非逼宫这种大事鲜有直接派兵勤王,这也是为了防范诸侯国一时兴起想造个反玩玩来着的。
故而我对穆天子屡屡直接调遣叶绍这个一国储君出征对外很是不解,更奇怪的是齐王这种五国中实际意义上的老大居然言听计从,那么放心地就让叶绍去了。他就不担心穆天子背后捅一刀,直接和骁族内外夹击,把齐国的世子给灭了?
我默默地又啃了块姜糖饼,除非有这种可能,齐王其实本身和穆天子的想法一致,想借着穆天子的手料理了叶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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