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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第十八章

迅速约好时间和地点,若素在快下班的时候和任宣说自己和别人约好了去吃饭,要他自己解决一下,任宣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没说话,若素犹豫一下,还是没告诉他,自己要去和谁见面,就转身离开。

她刚走,华林下来交接公务,他进来的时候,大家全都在外间整理交接,屋子里只有任宣,华林发现办公室里没有别人,微微一笑,带上门,向任宣走去。

看他带上门就知道他来意不善,不然关门作甚?任宣斜坐在办公桌上,似笑非笑,手指上扣著的手术钢戒指轻轻敲打桌面,发出清越的响声。

风度礼仪都是做给别人看的,现在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彼此两看相厌,那些人前客套都省起来,不妨有话直说。

褪去现代文明的束缚,他们两个不过都是雄而已。

在动物界里,所谓的雄是要彼此撕杀来证明强壮,才能获得雌青睐。

而非常不巧,他们追逐的雌是美丽的王者,所以他们注定惨烈。

华林把文件放到他面前,不著痕迹的四下看了看,任宣看在眼里,轻轻嗤笑,“若素出门了。”

嗯,很好,确定了,不是和华林约会。

华林闻言看了看他,淡然一笑,“果然只有她一个人呢。”

任宣脸上的似笑非笑终於化成笑容:“是啊是啊,恋人之间总要给彼此一点空间嘛,死缠烂打多没风度。”

这种程度的口舌之利,任宣丝毫不觉得能让华林动容,而毫不辜负他的期待,对面秀丽的男子轻轻一笑,完全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反而转换了话题。

华林随意翻著桌上自己拿来的文件,低笑道:“不过说起来,她去哪里了,和谁在一起,我倒是知道呢。”说完,他抬眼,一双凤眼优雅眯起,说完这句,他看也不看任宣,笑吟吟的说一句告辞,转身而去。

任宣云淡风轻的笑容维持到他离开为止,当隔音极好的办公室门关上的刹那,任宣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他伸手抚著耳上那个小巧的月球仪耳坠,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你等著──”

这梁子是结得越发的大了,华林。

张以宁接到若素短信的时候,整个东环上下正乱成一锅粥。

华林毫无预兆的离职已经让东环上下足够焦头烂额了,紧接著,华林任职zs这个消息在下午传到东环,二十分锺後,小型核心董事会召开,律师团全程陪同,迅速商量对策,而第二天,由律师团陪同的全体董事会议召开的决定也已做出。

整个局面中,唯一保持冷静的只有张以宁。

小型董事会以他一句,“不过是一个高管跳槽而已,这类事宜,公司体制里有详细应对方法,并没有到不可挽救和对公司造成莫大损失的程度。”而结束。

同时,下午发布消息,原属华林主管的所有部门和项目,全部交由执行总裁室,由张以宁亲自管理。

这个举措一下,稍微安抚了人心,而张以宁在办公室里也略略舒了一口气出来。

白千羽──那天和他一起在车里接到若素短信的女子,看著他微微仰著头,按压眉心的动作,体贴的泡了杯花茶给他,张以宁吹了吹,看著小朵胎菊茸茸的浮在水面,样子怔怔的,略有失神。

千羽叹了口气,柔声问道:“……很难收稍?”

“难倒不难,只是很难向董事会交代。”张以宁略有涩声的道,千羽绕到他身後,伸手揉著他的太阳。恋人身上柔和的洗发水味道环绕了他,张以宁觉得紧绷到现在的神经终於可以些微放松。

“阿羌不是回来了吗?他手里的股份和你的股份,足以压制董事会了吧。”

“哎……我本来是希望他回来能多帮我一点的……”张以宁提到自己这个竹马,就分外的想叹息。

昔年,他的爷爷和萧羌的爷爷共同缔造了东环,传到他们这一代手里,张家人丁单薄,单传他这麽一独苗,萧家老爷子风流自赏,三个儿子妈都不是一个,最大的和最小的整整差了十五岁,好在个个聪明,只可惜没有一个在公司上上心。萧羌是长子,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带著自家老三去混演艺圈,老二自小的愿望是除暴安良,跑去当了警察。

这次金融危机,他放下伦敦的公司回来稳固基,特意把萧羌也一并带回来,这位十五岁上下就被公司一干大佬誉为金融天才,现在在演艺圈混得风生水起的同学轻飘飘一句话,说,帮忙可以,回公司我不干,就把他打发了。

看著张以宁揉著眉心苦笑,千羽笑著拂过他眉眼,声音柔和如春风一般,“抓他当下苦力还问题不大的,反正他应承过,这桩事情了结之前任凭你压榨。”

张以宁拍拍她的手,合著握住,按在口,低低道:“其实,真正让**心的都不是这些。”

“嗯?那是什麽?”

“……阿素。”说出自己妹妹的名字,张以宁叹息一声,端起茶杯小小的饮了一口。

千羽想了想,不动声色的微笑,“小素是聪明人。”

“就是太聪明了我才担心。”张以宁无法可想的摇摇头,把手机丢给她看,“哪,看吧。”

看到那条约他出来吃饭的短信,千羽想了想,笑道:“我也要去?”

“……你为什麽不去?”

“……因为……”女子浓密长睫微微垂下,眼神里一线微弱光彩,“小素不是很喜欢我的样子。”

这次,张以宁没有立刻回答,过了片刻,他拍拍她的手,沈声道:“你想太多了,她怎麽会不喜欢你。”

千羽一笑,没再说话。

安若素是聪明人,白千羽何尝不是。

第五十三章

张以宁差不多能猜到自家妹妹会问自己什麽,在到达约定的餐厅之前,他就打好了腹稿,结果到了餐厅,安若素压不提这档事儿,就是和他们两个闲聊,恪尽职守的扮演妹妹的角色。

他们去的是油麻地的太平馆,上到甜点的时候,千羽起身去洗手间,餐桌旁只剩下若素和张以宁,轻轻摇晃著酒杯,看著里面淡金色的体,张以宁放松的向後靠去,轻轻一笑:“想说什麽的话,现在可以说了。”

若素用叉子戳了一会儿面前的椰圈,才抬起头,“阿宁……”

“嗯?”他温柔的回应。

“请不要伤害任宣。”

“……你为什麽会这麽想?”张以宁挑眉。

“……直觉。”她低声道。

一贯从容温和的张以宁陡然冷笑出来,他音调微微提高:“现在要担心的是我才对吧?被高管跳槽到敌对公司甩了一耳光的难道不是我是任宣吗?”

说完这一句,他立刻觉得自失身份,把脸扭过去片刻,再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若素习惯了的从容微笑,“抱歉,失态了。”

若素沈默纤细白的指头轻轻绞著桌布的流苏,她没吭声,过了片刻,才低著头轻声说道:“阿宁,华林的事情……不会影响到东环吧?”

张以宁沈沈看她,然後轻轻摇摇头,把自己面前那份蛋糕推到她面前,“你有空思考这个,不如离开zs,回来东环,你有东环的股份,虽然年轻了一些,不过也能列席董事会了,也多为我分忧。”

若素张了张嘴,最後轻轻吐出一句,“阿宁,你知道我对那个没兴趣的……”

“没兴趣你可以一直待在任宣身边?”

“……那是因为我喜欢他。”

张以宁沈默的靠回去,没有回答,若素抬眼,看著抚养自己长大的兄长,再度轻轻的吐出恳求:“请你别伤害他,好麽?”

“……任宣不用你担心,孩子。”张以宁沈默半晌之後,低低的这样对她说,“倒是我要给你忠告,不要靠近华林,也最好离任宣远一点。”

这麽说的时候,即便被温柔如水的表象所包覆著,她对面那个男人身上依然散发出了丝丝金铁杀伐的寒意。

她非常清楚,张以宁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据她在他身边十多年来的经验判断,如果她聪明一些,就该趁现在立刻从这团泥沼中抽身而出,离开zs,这样才是明哲保身的做派──张以宁的怒气,并不是能等闲视之的存在。

但是,她不可能离开任宣。

张以宁看她又重新低回头去,揉了下眉心,把语气放软,低低的说:“任宣现在不知道你是我妹妹对吧?你该感谢这些年没有狗仔队盯上你,你想想,假如有一天任宣发现你是东环董事长的妹妹,过往种种,你要怎麽对他说?嗯?”

“……”这是一个若素想了很久的问题。

坦白说最开始她本就没想太多,任宣那麽提议了她也就加入zs了,哪知加入进来,才知道如此势同水火。

在和任宣关系脆弱,若即若离的时候,她犹豫过要不要告诉他实情,但是那种情况下她爬会让任宣误会,於是她错过了最佳告知的时机,到现在,越拖越说不出口。

但是这并不是一个可以长久隐瞒的事实。

他的兄长提出的,是非常现实的问题。

於是,她没再说话,对面而座的一对兄妹,都相当清楚,自己没能在这次会面里,改变对方的想法。

等千羽回来,若素就告辞离开,千羽自顾自的舀起一勺酪,慢慢的吃,侧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恋人,轻轻笑了出来。

“没能说服小公主?”

面对恋人的调侃,张以宁只能苦笑出来,“她固执得厉害,这时候才真让我觉得,她不愧是我妹妹,比我还固执。”

“那你打算怎麽办?”

“……你说我能怎麽办?”

千羽停下勺子,转头看他,忽然唇角一勾。

她本就生了一张单薄秀丽的面容,眉眼清淡,这一笑,便带了一种近於森的味道,她俯身看向张以宁,眼睛慢慢眯起,“给她一个教训吗,少女的初恋,如果不是鲜血淋漓的,怎麽能昭显那麽惨烈的错误。”

张以宁一点一点打量她,没有说话,片刻之後,他温和的面容上慢慢泛起了一股苦涩的意味,那个女子却淡然一笑,“开玩笑的。”

张以宁便也一笑。

他们谁都知道,那并不是玩笑。

千羽把盘子里所有的东西吃得干干净净,放下刀叉,转头看他,态度认真,“我说,你到底不满意任宣哪里呢?好歹也算是英,因为他是zs的人?不不,这不像你,你只会觉得你的妹妹给你拴牢一个敌对公司的高管是个好事,因为他太特立独行?也不对,阿芙蓉和萧羌也都足够怪异,你并没有觉得有什麽不好,告诉我,你到底不满意任宣哪里?”

张以宁摇动著手里浅金色的酒,片刻之後冷哼一声,“你要我满意他哪里?那麽放荡的男人。”

“……”千羽没有说话,她只是安静的看著自己的恋人,半晌,伸手握住他的手,“阿宁,本质上,他和华林没有区别。”

“华林没有从一个女人脚底下流浪到另外一个女人脚底下。”

“但是华林背叛了东环,他在zs。”千羽心平气和的淡淡说道。

张以宁没有再说话。

千羽很清楚,自己没有说服他。

第五十四章

若素回到家的时候,差不多九点,推门进屋,豌豆黄和月饼急冲冲的扑到她腿上,糯米糕很淡定的坐在鞋架旁边摇了摇尾巴。

厨房里有灯光,隐隐约约有男人哼歌的声音漫漫的传过来。

她换了室内鞋,探头朝厨房一看,任宣斜靠在流理台边,一边榨西瓜汁一边看一份摊开的报纸。

陡然就觉得,这样的画面如此的生活。

她恍恍惚惚,觉得他和她日後就是这样的生活也不错,就这麽平平淡淡,日久天长。

任宣抬头看她,露齿一笑,晃晃手里的榨汁杯,要她帮忙去拿一个大的容器,她拿来给他,不知怎的,一路酝酿好的,要告诉他自己是张以宁妹妹的说辞,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掩上厨房的门,听著里面嗡嗡响著的榨汁机的声音,她矮下身子,把糯米糕抱了满怀。

糯米糕因为营养良好而闪闪发亮到近乎银色的毛皮软软的拂过她的脸颊,萨摩耶温驯的任她抱著,舔著她抚上来的指头。

她就这样抱著糯米糕发呆,直到冰凉的玻璃杯碰了一下她的後脑,她才猛然警醒,转头看到任宣笑吟吟的端著加好冰的西瓜汁。

他又拿玻璃杯碰了碰她的额角,温和微笑,“来,一起喝西瓜汁吧。”

她什麽都没说,他亦什麽都没问。

若素知道,任宣在等她告诉自己。

全部交接完毕是在一月七号,交接完毕的当天,谢移把他们两个叫到自己办公室去。

任宣今天是连帽衫配街头嘻哈风,银发下银白色的小巧月球仪忽隐忽现,整个人跟套进一个面口袋里一样;华林则是白色舞台风麻质风衣外套搭皮裤,里面是亚麻色的衬衫,笔直黑发下耳垂上一线流光,活像二丁目高级牛郎──就某种意义上而言,在品味上异曲同工的两个人看得谢移直头疼。

好吧,他需要提醒企宣部,绝对不能安排他们两个同时出席正式场合──他们会让人怀疑zs品味的。

跟他们说的话都是老生常谈,无外乎要努力合作,彼此不要因为以前是竞争对手而心存芥蒂之类的,索然无味得谢移自己都讲不下去,十多分锺後宣布散场,留下了任宣。

看著华林把门关上,谢移敲了敲自己面前的桌面,任宣自动自发移动过去,一屁股斜坐了上去,满意的看著谢移看著他一扶额。

“我说,你能不能对华林友好一点?别让人捕风捉影的说zs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谢移拿签字笔敲了敲桌面,示意无聊拿著他桌上摆件玩的任宣认真听他说话。

被这句话搞的差点一口喷出来,任宣看著一脸正直的谢移,“……这话你听谁说的?”还新人旧人咧,莫非当谢移是西门庆不成==

啊咧,那他莫非是吴月娘,华林是潘金莲?

被自己这想法雷到了,任宣一哆嗦,看向谢移,对方很正直的回答:“公司bbs上看到的,这个不重要,你要端正一下自己的态度。”

好吧,他家老板一定不知道公司里潜藏著的那群腐女所说的这句话的真正意义……任宣默默的咽下一口血,重新挂回嬉皮笑脸:“我怎麽对他不友好了我?我可没给他下绊子拦他发财。”

“……但是你对他的敌意我都看得出来。”

废话,你看著你情敌不眼红麽,尤其当这个情敌还调教过你的时候。任宣翻了个白眼,腹诽道,表面上还嗯嗯啊啊的应付著。

“……你们这个样子,会让董事会发疯的。”谢移按著已经开始疼的额角,叹息道。

听了这句,任宣冷哼一声,噗的吹了一口气,把额头上挡住眼睛的银发吹开,神态睥睨嗤笑。

“我说,主子,说真的,我和华林不和,难道不是正中你的下怀吗?”

这句话说完,谢移脸上的表情动都没动,但是一股明显降低了的气压,以谢移为中心,慢慢扩散。

那是一股非常强大的压迫感,足以让一般的人噤声瑟缩,任宣却全不在意。他已久保持著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银发半遮半掩下的眼睛,却微微眯起,透出一线锐光,对於谢移扫来的视线,不闪不躲,笔直回看。

他怎麽会不明白谢移的意思。

谢移分明就是想让他和华林互相牵制。

不然的话,为什麽要把华林放到主管开发运营,来和他搭档?

这次人事变动和体制改革,赋予了任宣比以往更大的权力,那麽,就谢移的立场而言,就必须要有一个足以平衡任宣权力的存在──虽然是谢移自己一手制,但是华林确实就是一个血淋淋的鲜活的例子:缺乏制衡的权力,他的出走几乎让整个东环的投资开发停顿,亲眼看到了这种境况,以谢移的才智,就必然不会让它在自己的企业里有重演的可能。

而毫无疑问,华林和任宣就是相互节制的最好搭档。

华林是从敌对公司空降而来,他并没有带来自己的班底,那麽,把他丢到全新的环境里,就是对他最好的制约,而对於任宣而言,既然搭档是曾经的敌人,厌恶到如今的对象,就他工作的立场,会审核得更为严格,可以有效的杜绝危机。

这两个人的彼此猜疑,正好以制约住彼此之间的权力平衡。

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实用的权术伎俩,很好用,而且,不著痕迹。

任宣无所谓的上下抛甩著手里的小摆件,笑吟吟的看著谢移。

谢移看了他片刻,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已经彻底被眼前这个银发男人所洞悉,那股庞大的压迫感便慢慢的慢慢的,消去了。

他即不承认也不否认,只低声道:“表面功夫你总要给我做到,不要弄到台面上来,难看不说,还让人怀疑智商问题。”

任宣嗤的一声,手里水晶摆件轻巧一个回转,稳稳落上另外一只手的手背,他笑道:“那你要我怎麽样?嗯?我对他可一直都是笑脸相迎呢。”

“对华林释出点善意如何?”谢移似笑非笑的看他。

啧啧,这才是今天叫他来的重点吧?他挑眉,“哦,那我应该怎麽做,才能让华总觉得足够善意呢?”

谢移倒难得的犹豫了一下,他沈吟片刻,“……你也知道,华林这次过来,是没有带自己班底的……”

“他想从我这里要人?没问题,华总说话,我都可以去给他当手下。更别说手底下的团队了。怎麽样,够善意吧?”

没理会他的嬉皮笑脸,谢移是真的又犹豫了一下,轻声道:“……他倒不需要从你这边拆分团队走……他跟我提出,他只想要你这边一个人当秘书……”

听了这句,任宣笑起来,借口道:“他要若素对吧?”

谢移没说话,只是看著他。

任宣拍拍屁股起身,冷笑一声,“告诉华总,从我手里要若素,别说门了,窗户都没有,我这屋子焊死了!”

他扬长而去──

第五十五章

第十九章

回去之後任宣抓著若素一顿摇,说你看你看,华林那家夥果然对你贼心不死,居然还想让你去当小蜜bb一大堆。

若素被他搞的满头黑线,一巴掌抽飞,命令他把事情慢慢说清楚,任宣哼哼唧唧把事情说明白了之後,若素想了想,说他决定得好。

盯了她一会儿,任宣忽然抱起胳膊沈思,说,不行,这样太不保险了,特别助理这样级别的员工,很可能哪次我出差回来你人就被调去霸占了,不行,必须要提高你的员工级别和在团队中的重要。这样别人要把你弄走的时候我就可以哭著喊著说你弄走了安姑娘就是要了我监察部的命啊啊啊啊这样。

只正经这麽片刻,任宣忽然就跳过去,抓住若素开始摇,“你赶紧通过qf考试啊!!你去年不是在深圳考了注册会计师资格吗!这样考qf有些课程是可以免考的,不然我想把你加到团队里也做不到啊!”

被他摇得莫名其妙,但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若素眨眨眼,忽然轻轻的笑了起来。

怎麽说呢,她觉得自己就是喜欢任宣这一点。

任宣这家夥,因为脑筋好,想法灵活又不死板,只要是他认为有益的建议就会听取,在做了慎重的决定之後,可以毫不犹豫的否定之前自己的看法──这样的行为在不熟悉他的人看来,只觉得他朝令夕改,没有原则,只有那样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任宣其实是那麽认真的一个人。

这个银发男人是优悠在名为规则的这个池塘里,绝不碰壁的鱼。

他使用被许可的特权,决不做规则以外的事情。

以他在zs的权力,他要把若素收归到自己的团队中,放一个比较重要的位置,并不是做不到,但是他不会这麽做。

若素再优秀,毕业还不到半年,经验和能力确实都还承担不起这样一个金融英团队里核心的位置,那麽,他就不会给她这个位置──在这点上,任宣尊重自己所从事的职业。

她无可救药的觉得任宣在这点上非常迷人。

而看到她忽然从被自己摇得昏头胀脑的表情一下微笑起来,活像一尾小小的貂的时候,任宣无可救药的觉得她这样子非常迷人,胡乱抓到身前,深深的吻了下去。

转过年,一月份过完,紧接著就是春节,若素年三十那天下午陪著白千羽和张以宁去广州逛花市,在东风中路的窦cot订的位置,吃了晚饭,本来张以宁想带若素回在广州的老房子过年夜,但是若素摇摇头,笑说,她又没认祖归宗,一个姓安的去张家的老房子和一堆亲戚不算回事儿。说完礼貌告退,拎起包回了本城。

她觉得自己没有说错。

那里本就不是她的家。和她又有什麽关系呢。

她长到这麽大,本没见过父亲几面,父亲早亡後母亲再嫁,就只剩下张以宁亦父亦兄把她养大,在她心中,张以宁才是亲人,其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算她什麽亲人?

她一点儿都不在乎。

若素知道张以宁这次要她回老房子过年是有意让她认祖归宗,但是於她本人,她并没有这个愿望。

从本上来说,她并没有自己是张家的女儿这样的自觉认知。而同样的,她的父亲也不觉得这个本不是自己抚养长大的孩子是自己的女儿吧。

在父亲的遗嘱里,她和母亲各得了一套本城的别墅,她特别有三百万港币现金当嫁妆,已经很满足了。倒是张以宁看不过眼,给了她百分之二的东环股份。

手里有了这百分之二的股份,她就对认祖归宗更加没有兴趣了──她非常清楚,一旦她出现在公众以及张家族人的视线里,她只会成为争夺金钱和权势的一个工具而已。

她没兴趣。

她并不是什麽才高志远的女子,她只愿自己和喜欢的人平安相守而已。

搭上快车,到本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她在火车上短信了任宣来接,到了地下停车场,就看到任宣靠著她那辆银灰色的三厢polo等她,样子从从容容,双手在大衣口袋里,向远处张望,她转过一个弯,任宣就仿佛知道一样,立刻转头看向她的方向。

一刹那,若素觉得温暖柔和,心底柔软。

那个男人主动走过来,挽了她的提包,她钻到车里,才发现後座放了好多食物,居然还有红包形状的软狗粮。她看向任宣,任宣熟练的打著方向盘,笑得非常得意。

“要回家吃年夜饭嘛,到初八为止很多店子都不会开,当然要先采购齐了,春节嘛,就要窝在家里好好宅著才好。”

说完这句,前面在等红灯,任宣侧头看了若素一眼,伸出指头在她额头轻轻一弹,笑道:“发什麽呆?”

若素捂住额头看他一眼,却没有嗔恼的样子,只是笑,笑得任宣浑身都毛了之後,她才很小鸟依人的隔著换挡杆轻轻靠了过去。

任宣立刻就僵了。

等著前面红灯转绿,他才从牙缝里迸出一句话:“……我说……安姑娘,你还是女王一点适合你的设定……你这麽小鸟依人小生心脏不太受得了……”

结果是他脑袋被一巴掌抽磕到方向盘上了。

对对,这才对!

痛并快乐著的任宣觉得自家姑娘回来了──

第五十六章

两个人大包小裹把东西搬上楼,撕开软狗粮给三只女王加了餐,若素听到若有若无哼歌的声音,他转头看去,若素正在厨房里准备年夜饭。

听到他走,若素轻快的吩咐,“你去择菜,洗好放到盘子里。”

年夜饭是火锅,红红火火的意思,若素今天早上离开之前就用上好的排骨吊著汤,吩咐任宣把汤看牢,现在熄了锅下面微微燎著的火。揭开锅上蒙的桑皮纸,雪白白一锅高扬。

看著若素有条不紊的忙著,任宣忽然就觉得心里暖乎乎的。

从上了大学开始,他就再也没有回家过过春节。

想一想,整整十四年。

他每次总在元旦放假的时候回去,春节总用各种借口推脱,现在想来,竟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为什麽要躲避这个节日。

大概是,觉得这个传统意味浓厚的节日,和自己的叛逆放荡背德,并不相称吧。

但是,现在和这个女子在一起,却觉得这个节日,并不想让自己逃避了。

也许明年就能带著她一起回家和父母过年了吧。

他有些失神的想著,把茼蒿折成段,忽然听到背对自己的女子低低的声音。

“我十三岁以後,就没和人一起过过春节了……”

那样低的声音,几乎是呢喃。

他回头看她,若素依然背对著她,菜刀切在案板上,声音干脆利落,有葱姜的味道从她的方向传过来。

“我外祖父外祖母嫌我母亲未婚生子,给别人当二,本不许我和母亲回家,到了本城之後,每年除夕母亲都要个父亲打电话,两个人在电话里吵,吵到不可开交,後来父亲去世了,母亲就给别的不同的男人打电话,不停的吵,我十三岁那一年,她终於不在除夕和人吵架了,她离开了我,走了……哥哥要我和他一起过年,但是,会被人说闲话的,我回过一次老房子,被人家在背地说是二养的下贱坯子……”

说道这里,她忽然顿住,然後再没有说下去的意思。

切菜的声音咚咚咚咚,任宣没有回应的意思,若素手底下切著菜,略略有些怅然的意思,过了片刻,那个男人懒洋洋的声音在身後响起,“若素,藕片你要切块还是片。”

她回头,却看到男人靠著流理台对她泰然自若的笑著,然後伸手把两节藕丢到她面前的菜板上,伸手她的头发,端起旁边的菜覆上保鲜膜。

“哪,现在不是有我吗?”

施施然端著菜走出去的时候,银发的男人这麽说著。

那是,成熟男特有的宽容和温柔,隐约含了一点羞怯的味道,但是他还是告诉她,有他在,不会孤单寂寞。

任宣可以说唯一一个从内地带到本城的爱好就是每年春节必看春晚。

他说不看著春晚那冷笑话我吃不下去年夜饭啊。

於是对著春晚完全找不到笑点的若素很痛苦的就著火锅陪他一起看。

很快就到了十二点,一群主持人开始倒计时,锺声敲响,窗外鞭声也震耳欲聋的响起来,任宣对著若素招了招手,她狐疑的俯耳过去,在火红的劈啪声里,她听到那个男人对她说,若素,我爱你。

她先惊後楞,摊在沙发上的银发男人笑得懒洋洋又无所谓,偏偏眼角眉梢又那麽一点小得意,对她打了个响指,用口形对她说,“平局了,姑娘。”

先说喜欢的人是她,那麽,先说爱的人合该是他。

本城放假放到初三,zs比较人,算上之後周末调休,放到初五。初六上班,因为其他相关的企业在初三就恢复工作了,便积累了相当的工作量,基本上算是修罗场。

澳门保险公司的业务按照合约,在二月初注入第二批资金,共计11亿港币,这其中的六亿,将用於支付向zs购买理财工具。

然後,澳门保险公司上市提到了日程表上。

如果获准上市,票面额大概会发行一亿左右,占澳门保险公司总股份的百分之四十五,按照合约,这部分公开发售的股份里,zs承诺持有至少百分之十的股份不减持,而这百分之十的股份,将以同样票面额的zs的股份来进行换购。

因为把开发蹬业务交给华林了,任宣现在主要负责的就是澳门业务的跟进以及追踪。

关於谢移的这个决定,任宣私底下对若素说,这就是主子还不怎麽信任华林,不然为什麽澳门业务还要我来?

而在这期间,若素核对数字的时候,发现了一处错误,为公司避免了两百多万的经济损失,用这个当由头,正好任宣的秘书长高升调任到了开发部,新的秘书长由次席秘书替补,空出来的缺位,任宣爽快的丢给了若素。

春节一过,在中国人的传统里才算一年过去,新年伊始,各行各业都显出一点勃勃的活力。

东环和zs的收购争夺战,也在春节之後达到了白热。

两方迫於同样的压力,都将并购业务转向了国外,而这个时候,从殖民时代起就和伦敦的、华尔街的银行家们或交手或交情,在这方面具备强大的优势,而东环的崛起到现在不到四十年时间,本无法和zs百年经营相提并论──何况还有华林。

华林熟悉东环的一切内幕,他清楚东环的现金流底线在哪里,会怎麽运作,它的金融流向的节点──这些他都了如指掌。

在国际金融收购上,东环一路惨败。

“并不能在这时候掉以轻心。我们的现金流也面临危机──虽然现在这个危险很小。”时序进入三月,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时候,任宣如此忠告谢移。

而外界的同行也是如此猜测的。

大手笔的收购了曼林金融集团和fmuc投行,人人都觉得,即便是zs,现金流也应该即将见底了。

任宣负责整个集团上下的监管控制,没有人比直接接触数据的他更清楚zs的现金流了。而就现在zs的现金流量而言,如果吞吃过多,很容易造成尾大不掉的局面。

对於这个忠告,谢移抱著胳膊微笑起来,他对任宣说:“这个不用担心,你忘记一件事了吗?”

“……”任宣侧头看他,没有说话。

俊美到近乎美丽的男人靠近他,凑在他耳边轻声低语,“你忘记了吧,zs旗下的富华银行,拥有港币的发币权哪。”

“──!”听了这句话,任宣浑身上下悚然一惊,他定睛再看向谢移,那个俊美修长的男人唇角含笑,慢慢直起身体。

第五十七章

今天台风过境,落地窗外的天空翻腾著的云是铅灰色的,风拍到玻璃上,有一种人类的感官无法察觉,却被某种潜意识所认知的微妙战栗。

谢移站在他面前,惨白得象一个死去的女人面孔一般的太阳,在云层间翻滚出晕白色的光线,投到他身上,陡然就有了一种地狱悄悄洞开的门扉透进一线光明的诡异庄严。

任宣恍惚的觉得,对面的男人身上此刻有一种吊诡的神圣。

“任宣,你不是一直很想看吗?zs这个金融巨人身上的重幕即将拉开了。”

那个在八年前君临了这个巨人的青年,如此低声说道。

任宣只觉得惊悚。

谢移微笑起来:“比苏格兰银行创立更早五十年,山西康家开中国票号银庄之始;当红盾家族的创造者不过还是个学徒的时候,中国的票号钱庄已经具备了现代银行的要素;zs的先祖们所囤积的财富,已经是整个欧洲一年财政收入的总和,英国国王甚至没有一个票号股东富有──华尔街也好,伦敦也好,该让他们看一看东方的力量了。”

他微笑著这麽说,身後的天空猛的晦暗下来,一道闪电撕裂天幕,雷声轰然而下。

台风终於来了──

zs这个从百年前就和本城休戚与共的金融巨人,在金融危机席卷而来的09年的开端,弹动了它的指头,於是本城这个弹丸之地便轰然震动。

谢移和任宣谈话结束46个小时後,特别行政区长官发布应对金融风暴,刺激经济的方式,增幅发行15亿港币。

对此,谢移的评价是淡淡的一句,在这个城市里,政策和政治,都要为金钱服务。这个城市,谁掌握政权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掌握货币。

这条爆炸新闻毫无预兆爆发的同时,港币猛烈贬值,兑换人民币首次跌过0.9元界限──

而与之相对应的是,港币贬值迅速提高了金融竞争力,吸引了大批国内保险公司资金和部分国外金融市场避险资金。而就在同时,沈寂已久的zs,终於向世人展现了它重重重幕下的冰山一角,本城除了东环之外的几乎所有金融企业,均被zs持有股份,本城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土地间接或直接的被zs所控制,这就代表著,注入本城血管的数百亿美元的资金,全部流入了zs的血管。

然後在短时间内,这些注入的资金被zs吸收,投入收购拆卖、短短十七天内,zs的股份涨幅超过了百分之七十六,这代表著zs已经吸纳足够的资金了。

这个在漫长的岁月里一直沈默的金融巨人,用它的实力向世界证明了它的强大。

──在金融风暴之下,华尔街和伦敦的金融秩序在慢慢崩溃,在远东地区,以上海和本城为轴心的金融新秩序正悄然无声的建立,而其中扮演领头羊角色的,正是zs。

──金融的风向,正式吹向了站立起来的巨人。

三月底,zs的收入在如此环境里做到逆市上涨,比去年同期环比增长了47%之多,而同时,zs的股价也随著水涨船高,开始冲击金融危机前的高位。而谢移在这样的大好形势下听取了任宣的建议,命令运营部随时监控股价,不要被人恶意攀高。

监察部总体来说,比他在开发部的时候要闲很多,任宣又是个很懂得让人放手做事的人,所以三月到了月中,他就开始琢磨如何给自家姑娘过生日了。

若素的生日是4月28号,之前的情人节,他都准备好去订花束了,结果十号不到,若素就严肃的告诉他,说姑娘她不过情人节。

他一下就就跟泄气的皮球一样,若素接著说,好好中国人,过个毛的洋节,情人节要过咱过七夕的!传统!

看著她一脸激愤,任宣把“你真觉得七夕那一年一会的彩头很好是怎的……”慢慢咽了回去。垂头丧气的决定在4月28号大展身手。

不过快到了,他却开始伤脑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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