钳子,看着扑上脸来的白气,半天没下手。
江天记得顾云声喜欢吃尖脐的,就拆了一只公的,放到他碗里,自己又拆了一只,才说:“说起来我也好些年没吃这东西了。上个月还想着要吃的,但忙着忙着忘记了,也懒得一个人收拾它们。喝酒吗?”
顾云声看着酒瓶,喉结费力地动了一动,才艰难地转开目光,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螃蟹上面,紧张得声音都哑了:“不喝了,有点头痛,不敢喝。”
江天见他脸色是有点不好,以为是着凉了:“感冒了?那更应该喝一杯,发发汗就好了。”
“我不能喝,你慢慢喝吧。”
吃蟹的乐趣本来在一边闲聊一边饮酒,再细细品尝膏黄、红脂、蟹肉那风味殊异的鲜甜,但眼下这两个人吃蟹,却是吃得安静无比,后来顾云声不耐烦,抓起蟹螯重重一咬,只听一声脆响,这才有了点响声。
“既然你说要吃蟹,就慢慢吃。”江天看顾云声吃得潦草,提醒了一句,又说,“小姨和我讲过,说她和我妈小时候吃螃蟹,都是拿蟹八件对付的,吃得干干净净,可以从下午吃到晚上。”
“这玩意我爸也有一套,小时候还玩过,后来给我玩散了。对了,是不是你外公不吃这个的?”
江天有点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据说是年轻时候喜欢吃,吃伤了,后来一吃就胃痛,就再不吃了。”
“哦。”顾云声闷闷应了一声,不管那些零零碎碎的蟹脚,又抓起一只来。
话题一旦开头,气氛就活络了,后来两个人索姓说起《永宁》的剧本来。江天虽然对这片子有兴趣,却没看过剧本,顾云声就不厌其烦地仔细讲给他听,遇到砖石建筑乃至历史宗教上的东西,解释的人又换成了江天。这样说一路听一路,等到两个人把蒸好的六只螃蟹吃完,挂钟正好划过十点。
收拾散落得一桌的螃蟹残骸时,江天一边摇头,笑说:“吃这东西太消磨时间了,幸好不是一个人吃,不然都能吃到明天去。”
顾云声摸摸把吃过的碗和碟子归成一摞,准备等一下扔到水池子里洗掉。他听江天这么说,正想说“其实快也快得,慢也慢得”,眼角余光就瞥到江天动作停了下来。
“你怎么了?”
江天抬起手,笑了一下:“不小心被蟹壳划破手指了。不要紧,你坐一下,我去把血冲……”
话没说完,这边顾云声已经把他被割伤的手拉过来,看了一眼血迹和口子,也不等江天阻止,很自然地把受伤的手指含在了嘴里。
江天顿时有些尴尬,之前因为聊姓正浓,他喝了小半瓶黄酒,醉是没醉,反应多少还是迟钝了些,僵着胳膊呆立片刻,等到想起把手指抽回来,却反而被咬住了。
瞬间,江天的酒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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