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而起的不悦,此时也都一扫而空,化成了真心实意的欢喜。
他把录取通知书读了好几遍,终于忍不住微笑起来:“好样的。我说什么来着?心愿得偿了吧。给你爸妈打过电话没?”
“打了。除了他们,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这时宁桐青听见水开的声音,他摸了摸展遥有点汗湿的头发,说:“水开了,我再给你倒一杯水去……”
展遥抓住了他的手,接着,他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一只手表,以一个醉鬼难以想象的敏捷替宁桐青戴上了。
“那天你把表摔了。我赔你一个。”
宁桐青背后一凉,视线落在自己的右手手腕上——是一只卡西欧的防水手表,黑色的表盘戴在宁桐青略显纤细的手腕上,说得上突兀。
他暗暗用了点力气,想抽回手。可展遥把他的手腕抓得很紧。展遥的手心全是汗,连带着让宁桐青的手腕一处也变得潮湿滚烫起来。
看见展遥不知不觉停止起来的脊背,宁桐青没有再继续这场莫名的角力。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展遥,静静地说:“展遥,撒手。”
可展遥没有。
宁桐青便重复了一遍,语气陡然严厉起来。
展遥依然没有。
“宁桐青……”
背上那股凉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一阵教他心惊肉跳的麻痹。看着对方渐渐清澈起来的双眼,宁桐青猛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
在日常交往中,他早已将展遥视为一个成年人,即便当他犯下孩子气的错误时,他也始终将之视作一个和自己平等的成年人,有分寸,知进退,能够体察旁人的情绪,并愿意为了顾全他人而隐藏自己的。可是在感情上,宁桐青自始至终只当他是个孩子,一个“小朋友”。
确实是大错特错。
宁桐青又挣扎了一下:“你喝了酒,如果你想说什么,改天再来。”
“我是喝多了。但我知道你是谁。”展遥的手从宁桐青的手腕滑向他的手掌。他把他捏得很痛。
宁桐青咬一咬牙,甚至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知道就好。那就不要说。绝无可能。”
展遥浑身一震,就好像有什么人在他漂亮的眼睛里用力钉上了巨大的钉子,他眯起眼睛,还是不肯放开宁桐青的手,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宁桐青就继续说下来:“对,我是喜欢男人。但不是你。”
展遥的嘴唇剧烈地哆嗦起来,他的脸还是这么白,甚至比进门前更白——很多年后当宁桐青想起这个场面时,都会想,人的脸怎么能白到这个地步——然后他笑了一下,因为痛苦,他饱满的嘴唇扭曲起来,整张脸呈现出一种近于只求速死的绝望和解脱:“……我是看见了停在你家楼下的车,才敢上楼来的。”
宁桐青下意识地朝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解释,语气还是一样的严厉,并无劝慰,也不妥协:“这不是你能过问的事。”
展遥无法反驳,亦不自辩,他低下头,不知何时起,他的脊背都佝偻了。
他始终用力地握着宁桐青的手,如同在攀住一棵茂盛的、美丽的树。宁桐青也在看着他,他终于得承认,握着自己手的年轻人,有着明亮的眼睛、乌黑的头发,肩膀宽阔而脊背笔直,是个非常有魅力的年轻人,如果……
他忽然想起以前还在拍卖行打零工时,总有客人指着某一件拍品说,“如果没有这根冲线”,“如果是官窑”“如果发色再清晰一点”……
可惜,从来没有这个“如果”。
他冷静地想。
毕竟,如果这世上真的有“如果”,他第一件要去祈求的,是“如果展师兄能健康”。这样,他宁可从不结识展遥,甚至可以接受这个人没有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
那么这个无缘相识的展遥,也许还是一样的聪明和善良,却不会如此敏感和固执。
但这个“如果”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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