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者从种族可分为人修、妖修,从修炼方法可分为道修与魔修,人修可能是道修也可能是妖修,魔修里除了天生魔物外,人、妖都可能入魔成为魔修。
千万年来道修与魔修一直分歧重重,基本上每隔数千年就会爆发一次大型的战争,消耗一批底层修士和一撮顶尖修士,还有排在之间不上不下的修士,然后修生养息。
正如道修仇视魔修,魔修对道修也只有恶意。
毕竟他们之间隔着的是血海深仇。
风堇是天生魔族,天生地养,靠着皮糙肉厚和过人的天资成为最年轻的魔君,以魔修第一人——魔尊为奋斗目标,何等意气风发心高气傲。
比起周围其他的魔修来说,他确实是一帆风顺了,所以遭人妒恨也是正常的,何况所有人都盯着顶上的位置,一心想取而代之。
风堇忘记了那时他是怎幺受的伤,也不记得他怎幺会跑到那个地方,他只记得那时他因为受伤而迫不得已变回了原形,他的原形一点也不如人型来得威风凛凛,甚至可以说弱小可欺,比起魔物更像女孩家抱在怀里的宠物。现在也顾不了那幺多了,他浑身没有一处是好的,又痛得无法动弹,一个手指头也动不了了。
好像是专门跟他作对,老天痛打落水狗,轰隆隆的打雷下雨了。
雨不算多大,就是恼人的很,以他的身体素质,淋雨也不会雪上加霜,当然不淋也不是锦上添花,最初的那几声惊雷装腔作势的吓唬人一番就偃旗息鼓,细雨绵绵地下,他身上的皮毛很快就被淋了个湿透,不必想,他也知道他会有多狼狈。
他浑浑噩噩的把自己盘成一团,勉强拿尾巴盖在身上挡一挡雨,却没多余的气力去到别处避一避雨。
雨幕如烟,雨幕如帘。破败的荒庙前,盘着一个银白色的小毛团,被雨水淋湿了皮毛,没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拿着同样湿漉漉的长尾遮在头顶,惨兮兮的狼狈。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可能很快,可能更久,反正是他突然发现没有烦人可恶的雨水来欺负他了,雨声还在,他睁开眼,不是雨停了,而是他的雨停了。
他的头顶上方撑着把伞,撑伞的是个年轻的俊俏后生,瞧着像是个书生,只不过长的比山野里的精怪还要勾人心魄,好看得过分了。
那人撑着一把油纸伞,清风明月,纤尘不染,好看得像幅画,还是水墨的那种。
眼如点漆,衣胜白雪。
那人似有所觉对上他的视线,笑了笑:“当真是举世无双。”
通体雪白的小兽,似狐非狐,斜挑着望向他,甫一睁眼,金银双眸里的傲气便掩不住了,眼底星河璀璨,竟有几分的风华绝代了。
他看着那人心说:你也不遑多让。
风起,冷意顿生。
先前淋着雨感觉不出什幺冷热,现在倒是矫情起来了,那人闲庭信步般往旁边一踱,正好将作恶的凉风挡了大半。
他看着书生白色的鞋,往上的白色的衣摆,边角的地方纹饰一般的点了几个点,像是一朵花,又像是哪里的猫儿狗儿顽皮的往上留了印子。那条路是黄泥路,一下雨就泥泞不堪,可他却一点污浊也没有沾上。
雨下了许久,那人却没留多久,留下一把伞,消失在雨幕之中。
他卧在伞下,等雨停。
雨停了,他也能够动弹了,离开时他鬼使神差的带走那人留下的伞。
疗伤一事于他和受伤一样稀松平常,他突然想起那书生撑着伞立在自己身侧传来的浅淡皂角香,那白得干净的袍子,那……他自小生活在污秽黑暗之中,第一次知道原来真的存在纯白,干净得叫他……心痒难耐,想叫他染上其他颜色,不过书生还是适合纯白的,那就,那就好好护着他。
所以他没等伤好就去找书生。
反正他那幺厉害,养一个书生肯定是轻而易举。
可惜他没料到,书生从来都不是书生。
那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等他赶回这个破落小地方,伸展神识,心里想着,不知道那人还在不在,反正只是一个凡人,找起来也是轻而易举……
然后远远看见声势浩大的劫云,劫云之下,那人衣袍猎猎,乌发纷飞。
立在一边的道修那边的仙尊,那张脸是正魔两道人人皆知,胡子一大把,脸上全是褶子,看见了他便高高在上的斥声:“速速离去。”
仙尊没有理会一个分神期的魔修小辈,淡漠的略一警示一句便全身心投入给雷劫之中的弟子护法上,他的徒儿的天资高到天道也惊动的地步,带着他四处游历炼心,甫一修行便一举入道,而他一入道便是元婴修士的六九小天劫。
练气——筑基——融合——金丹——元婴——出窍——元婴,最后稳定在金丹。
风堇咽下喉间腥甜,大乘修为大能的一个传音便轻易能叫他的伤势雪上加霜。
他只能狼狈离去。
原来那人是仙尊唯一真传弟子任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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