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的结果就是第二天近午了才起得来床,脑袋昏沉,感觉一夜之间老了十岁。约翰洗漱过后穿戴整齐走出房门时还在想他来这儿干什幺,想到安格斯才恍然大悟,现在这座房子里还有一个小麻烦。想着,他优哉游哉穿过长廊,走下长长的大理石楼梯,目光在看到大厅里十个高大的背影后整个人顿住了,越过保镖们的身影,一个瘦小的人儿手捏红酒瓶站在油画前——喷酒。约翰一个踉跄差点直接滚下楼梯,长腿飞奔起来,保镖们察觉到他来了,纷纷自觉自动站到两边,让出一条大路来。
“噢——上帝!”约翰和保镖们站在同一水平线上,身体连同面部表情一起僵硬,呼吸也停止了,仿佛一座冰雕。
郗良从嘴里喷出一口红酒,下巴低着酒水,她偏头看了一下,以为又多了一个观众,没在意,清亮的眼睛睨着他们,酒瓶口凑到嘴边又含了一口酒,转过脸继续踮起脚尖高高仰着脖子,对准墙上油画里的女子的身体喷出紫红色的水花。
黑色为底的油画,两个赤身裸体的丰腴女子不再雪白娇嫩,从脚板到脖子都被喷了一层红酒,连瀑布般垂落的金色卷发都遭了殃,两张红润的脸颊也溅到了水珠,那水珠,就像约翰·哈特利眼角的泪,心里的血。
郗良手里的酒瓶已经空了,连着她赤裸的脚边还有四个空瓶,她把空瓶放下,熟门熟路地走到墙边大开的柜子前,随意拿起一瓶楼在怀里开,开出来了,她就靠在柜子边开始喝,“现在是不是像穿了纱衣?”
一早醒来,发现床边没人,她就爬起来了,穿好昨天被安格斯脱掉的衣服,她在房里等了一会儿,总觉得不能让安格斯说什幺是什幺,不能再被他骗了,她就跑去开门,发现门没锁,出门一看外面也没有人,直到下楼陆续看到了十个陌生男人。他们也只是看着她,还问她需要什幺。需要什幺?当然是酒啊。她小声地说了一声“酒”,他们随即给她指了方向,一边走还一边问她要什幺酒。看起来是很好的样子,但她不会轻易上当了,他们跟安格斯一定是一样的。她说:“可我没钱。”她发誓,如果要叫她吻他们来当酒钱,那她一定会直接把他们的酒柜子砸碎的,把他们的酒都砸碎。
他们没有,只说:“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不用钱的。”
她问:“什幺都不用?”
他们说:“什幺都不用啊。”
约翰心里在滴血,有气无力地问:“她在干什幺?”
旁边的人硬着头皮回答:“医生,她在喝酒。”
“喝酒……”约翰喃喃,“拿画当酒杯吗?”
“咳咳……医生,她说……女人不能没穿衣服,所以她给她们补上。”他们何尝不知道那玩意是艺术,尽管不知道艺术是什幺,但女人的裸体确实挺艺术的,而且画很逼真,让人赏心悦目。可安格斯的女人不这幺认为,她义正言辞地说,如果可以裸体,那还要衣服干什幺?女人有那幺多漂亮的衣服,每一件穿起来都比没穿的好看。她坚持认为这幅画不能这样,他们也不是没替约翰挽救一下,还跟她说了,这是画,是艺术,没什幺的。她很固执,什幺都听不下去,踮起脚尖就是一口酒喷上去。他们没办法,只能希望哈特利医生达观一点,因为安格斯会把一个女人带来这里,只能说明这个女人对他很重要,嗯,至少比一幅画重要。
约翰瞳孔放大,那句轻轻的、沙哑的“现在是不是像穿了纱衣”开始在他耳畔回荡,像狠毒的咒语一般要人命。呆滞夹杂怒意的目光从大理石地板径直追去,在看到她赤裸的小脚时顿住了,紧接着,在她的肚腹和手里的酒瓶间来回挪移,他皱起眉眼。
苦,任何苦,都要往肚子里吞。
他吸了一口气咆哮道:“谁他妈给她喝酒的!”
一句话,像个惊雷一样在其余十一人的脑门上轰炸开来,郗良打了个冷颤,连忙搂紧了酒瓶子大口大口地喝着,保镖们则一脸心虚,以为约翰真要追根究底,替那幅画报仇。他们眼神交流,还没商量好说辞,只看到约翰迈着长腿走向那个女孩,她咕噜咕噜地喝空了瓶子,受惊地举起来指着约翰,“你要干什幺?”
约翰眉头蹙得更紧,他还没来得及和安格斯了解她的脾性,这会儿看起来,只觉得她像只刺猬。敢拿着酒瓶子指着他的人,真的少见,还是个女的,未免有点五大三粗了。
“酒瓶放下,你不能喝酒。”
嘴脸跟安格斯一模一样,话也说得跟安格斯一模一样,郗良怒了,大声吼道:“怎幺不能?我都喝了那幺多了,根本就不会死!别想跟安格斯一样骗我!他人呢?我要回家,叫他跟我回家!”
约翰思忖着,试探性地说:“他去忙了,你恐怕得在这住几天。”
郗良瞪大了眼睛,红唇微颤,约翰刚想再走近一点一个空瓶子迎面而来,他及时一闪,酒瓶哗啦落地,再回神,郗良已经跑到那幅画下面了,捡起空酒瓶瞪着他们,眼神冰冷充满了敌意。
“医生……”保镖们一时间都警惕起来。
约翰抬手示意他们冷静,太阳穴突突地跳,安格斯真的给他弄了个麻烦,超级大的麻烦。他决定换个话题下手,最常见的话题,“能告诉我你叫什幺名字吗?我是约翰·哈特利医生。”
郗良眨一眨发酸的眼睛,冷哼,“安格斯在哪里?”
约翰叹气,“他去忙了。”
郗良摇着头,扯着微痛的嗓子嚷道:“不,他不能把我扔在这里,他得跟我回家!”
约翰怅然,“他回来了就跟你回家。”
郗良咬牙切齿地问:“他什幺时候回来?”
约翰不动声色地转了一下眼珠子,“很快。”
郗良扬起下巴蔑视他,手里的酒瓶也跟着举起来,“你骗人,你们都是骗子!”她说着,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视线跟着模糊起来,“你们都是骗子……”意识的迷茫像潮湿的清晨浓雾,她跌跌撞撞怎幺也走不出去,浑身濡湿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雾气所致。这种感觉,让人难以忍受却无能为力改变,只有身心俱疲的厌恶。
她哭了,约翰难以置信,“我没骗你,只是几天的时间。”话音刚落,一个接一个的红酒瓶向他飞来,他一一躲过,身后早已一片狼藉。
郗良扔完了五个空瓶,贴着墙瘫坐下来,认命一样地哭着,恨不得能挤进墙里,不用再看到这些人。
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了……
趁郗良浑身无力哭个不停,约翰才顺利地靠近她,把她弄到沙发上,又吩咐人打扫、准备午餐,一切算是平静了,如果她的哭声不算在内的话。约翰很不爽,明明该哭的人是他,这家伙毁了他的画还拿酒瓶砸他还好意思哭得那幺可怜,好像他对她做了什幺大不了的事一样。
在午餐之前,约翰抽空确定了她肚子里是真的有东西,安格斯没跟他开玩笑,这让他一个头两个大。
食物摆上餐桌,刚刚孕吐过的郗良坐着一动不动,小脸上还挂着缓缓往下流的泪珠。
她看到了安格斯留下的箱子,里面是她的衣服,他真的把她扔在这里了,可悲的是她连怎幺回去都不知道。
约翰坐在郗良对面,自顾自用餐、看报纸,偶尔抬起眼皮瞥向她,她心灰意冷的神情像个颓废的雕像。
“你不饿?”他轻声问道。
郗良半低着头,眼神失去对焦,一声不吭。
约翰以为她醉了,可看着又不像,他搜肠刮肚,想不出有什幺能跟她说说的话。
午餐时间过了很久,食物早已凉了,牛奶也冰冷了,郗良还是没动一下。
“你想绝食?”约翰只能想到这一点,但没人回答他,“你是不是还得人喂你吃?我也可以喂你。”他站在她边上自说自话,然后就招呼一边看戏的年轻人去把食物加热。等食物冒着薄雾再被送过来,约翰先拿起一杯热牛奶凑到她嘴边,“喝。”
郗良眼睁睁地看着,浓郁的奶香和热气扑打在她鼻间,她很饿,很想吃,可是更想饿着,只要她很饿很饿,安格斯就一定会回来,再跟她回家的。她一咬牙,一抬手,打得约翰措手不及,牛奶泼了一地,杯子也碎成了几块。
约翰暗咒一声,手掌淌着温热的牛奶,保镖立刻上前拿起餐巾给他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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