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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时节,万物复苏,和风拂过道路两旁的垂柳,唤醒了三两枝新绿翩翩起舞,一股嫩草新芽的芬芳轻飘飘的擦过鼻尖,沁人心扉,午后阳光正好,暖融融的落在肌肤上,令人不觉忘却烦恼,从头到脚生出脱胎换骨般的轻盈。
盖州县城开外五六里的小路上,两匹体格矫健的骏马并辔向前,马蹄声哒哒哒踏着鼓点,行进的悠然自得。两匹马上分别载着一青一灰两道背影,时不时有谈笑声被风吹散,沿途散落在身后。
抬头是一望无际的如洗碧空,几架纸鸢遥遥点缀在天边,耳边传来孩子时远时近的嬉笑声,策马走过人烟稀少的田边小路,感受着春日阳光的洗礼,刘子固觉得,自己的人生还是足够惬意的,至少这个时候,不会有人在他耳边念叨什么功名利禄,科举仕途。
何筠琡双脚轻轻夹了夹马肚子,赶上前头的刘子固,他当然没放过那人脸上花儿一般绽开的笑容,不觉也跟着勾起唇角,道:“刘兄看来心情不错,可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也说来与我听听?”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位故人而已。”
何筠琡闻言挑眉:“那看来这位故人不简单,瞧让刘兄乐的,快赶上那迎头绽放的迎春花了,是否想到了与哪家小姐的初遇了?”
刘子固摇摇头,摆手道:“何兄别打趣我了,我那位故人,可是个男的。”
何筠琡抿唇而笑,不做声,一只手轻轻抚摸着马儿颈间柔软光滑的鬃毛,只垂眼等着刘子固继续讲述下去。
“我与他初遇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时节,那时的风似乎还要比现在还要暖一些,我参加一次字画展,也就是在那次展览上,我遇见了他……”
这一说,便是滔滔不绝,刘子固一股脑倾诉着的他和秀郎的相遇相知,却巧妙的绕过了真假阿秀这一段纠葛,何筠琡安静的听着,时不时附和两句,脸上一直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容,好像轻飘飘的柳絮缠绕在心上,柔软又酥麻。
“看来,刘兄口中的这位秀郎,真是个不一般的人物,难怪令刘兄念念不忘,魂牵梦绕的。”何筠琡轻笑着,想了想,还是没有把那日刘子固醉酒后拉着自己的手叫了一晚上“秀郎”的事情说出口,毕竟这位书生脸皮太薄,知道后怕是会羞愧的无地自容吧,不过在他看来这倒没有什么,他从未有过歧视断袖的想法,心里也觉得断袖和平常人没什么两样,不过是喜好有些独特了而已。
刘子固瞧着何筠琡微笑着朝自己眨眨眼睛,像是在说“没关系,我理解”一样,刘子固愣了片刻,顿时开悟,忙道:“何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秀郎只是朋友之间的惺惺相惜,决没有什么非分之想,我……我可没有什么龙阳之癖……”
何筠琡闻言皱起眉头,面容顷刻像覆了一层薄霜,像攥着缰绳的手不觉一紧,惊的身下马儿一阵扭转嘶鸣,差点将那瘦弱的身形翻到地上,待到马蹄下捣起的尘土渐渐散去,只见一道青色背影已经驾着马远出去了几十米,渐渐消失成了一个小点。
刘子固跟在后面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晓得是哪里惹的这位眉清目秀的小公子不高兴了,他想了想,难道那人是认为自己有断袖之癖,故而远着自己的?
刘子固有些烦恼,他觉得自己大概被当成变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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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子固赶到静安寺的时候,远远的便瞧见石阶高处一抹水玉色的清瘦身形正牵着马徐徐前行,此时夕阳正浓,染红了铺着青苔的石阶,三三两两的香客踏着暮色匆匆而归,刘子固停在山脚下,望着那一抹渐行渐远几乎要没入夕阳中的青灰背影,内心没由来的生出一股孤独之感。
就好像那日看着他离去不敢挽留也不能够挽留一样的难过。
刘子固使劲摇了摇头,将脑海里渐渐重合的两道身形分开,他翻身下马,走到路旁正准备收摊的老妇人面前,躬身道:“老妈妈,这香怎么买?”
老人眯着眼奇怪的上下打量他一眼,像是奇怪这么晚还会有人来上香,颤悠悠道:“二十文钱一捆。”
刘子固从袖口里数出铜板,递到老人手中,随手拿了一捆香,漫不经意问道:“老妈妈,我是第一次来这座庙,不知道这里求什么最灵,是求功名?还是求消灾?”
老人笑了,露出一口所剩无几的银牙,弯着眼睛道:“公子都猜错了,这里呀,最灵的是求姻缘。”
刘子固一愣,“姻缘?”
“是啊,公子没瞧见这从山上下来的都是年轻的小男女么?我看公子模样挺俊俏的,肯定能求到一段上好的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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