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一半的灵魂与神秘的白衣人 （中）（2 / 2）

「这是告白吗？」罗泰故做轻鬆的笑着说。

他其实不太希望秋扬跟着他烦恼，他希望秋扬就一直保持着刚认识时的天真和一惊一乍的性格就好，即使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秋扬没有回应罗泰的话，甚至连笑容都没有给一个。因为她想起被千红攻击后的那次，她在榕金的家中第一次召唤出泰邪时，从剑身感受到的那股可能是君定留下的记忆片段和思念。那股强烈的悲伤和想念，她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忘不了。同时，她也隐约明白，罗泰和君定恐怕不是单纯只有主僕的关係。

「怎幺了？」罗泰看秋扬的表情有些怪异，担心的。

「君定，一定会非常想见你才对啊。」

秋扬思索着君定没有来找罗泰的原因。是有什幺阻碍了他吗？还是他来了，却没有出现在罗泰眼前？如果是这样，那又是为什幺？

就在秋扬抱着脑袋苦思的时候，罗泰倏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拿起桌上一只筷子就往墙角射去。秋扬随着他的动作看去，才看见一道黑影跳出了墙角，接着就从紧闭的阳台落地窗缝中钻了出去。

「那是什幺？！」

秋扬没想到屋里竟然会有东西能擅自进入吓了一跳，因为罗泰明明在屋里屋外都施了法术，为的就是要在他暂时外出时，能保护秋扬的安全。

「闻这味道绝对是恶鬼。我竟然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连他什幺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秋扬听着一阵毛骨悚然，天底下竟然有罗泰察觉不到气息的东西。

「那就是上次我没追上，不知道是谁派来的鬼东西！这次一定要追到！妳跟我一起去，我不能把妳一个人留在这里！」

难得罗泰要带着她冒险，秋扬当然点头表示赞同。罗泰化为巨大的九尾狐模样，将秋扬驼在背上，奔跑在云端之上，追着远方的恶鬼。

不想像上次那样被恶鬼发现，罗泰这次跟的很遥远，远到只有罗泰看得见恶鬼的方向，秋扬的肉眼则是什幺都看不见。风在耳边呼啸了很久，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没有方向感的秋扬还是第一次这幺清楚的知道东边的位置，另外她也想起了自己还要上班的现实。

正在胡思乱想，罗泰突然一个急转弯，差点把秋扬给甩下去。罗泰加速朝着山头俯冲，秋扬感觉自己就像是坐在全世界最高的云霄飞车上一样。看着瞬间就到眼前的树林，秋扬害怕的把头埋进了罗泰的背上，两只手也紧紧抱住罗泰的身体。没多久，秋扬感觉自己没有再继续下降，稍微抬起头，发现罗泰正在树林里狂奔。一个不注意，一条小树枝打在秋扬手臂上，划出一道血痕。

「尽量趴在我身上不要起身，这里很危险，容易受伤。」罗泰闻到血腥味，连忙出声提醒。

秋扬听了，又趴回罗泰背上，感受着罗泰『脚踏实地』的奔跑。只是才没几跑几下，她就感觉自己严重晕『车』，极度想吐。她乾脆闭上眼睛，想逼自己在真的吐出来之前睡着或是晕过去都好。

就在她觉得实在快忍不住要吐的时候，罗泰倏地停下了脚步。秋扬慢慢抬起头，看见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到达一座山的山顶上，四周都是绵延不绝的山峰。而眼前是一个山谷，山谷中黑压压一整片全部都是恶鬼，数量惊人。这些恶鬼一个个都有着肥胖的身躯和比例上看起来过小的头部，看起来像是发育过剩的外星人一样。让人很难想像这种体型的他们，移动速度竟会那幺快速。

秋扬睁大眼，安静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她粗略估算这一山谷的恶鬼，没有三百只、也有两百只。突然，她在一群黑色中，看见了一个白点。她仔细看，才发现那是一个形象正常的人影。凡是他走到的地方，恶鬼都会让开一条路。看来那个人可能就是他们的头头。

「妳也看见了吗？那个白衣服的人。」罗泰压低声音问。

「看见了，你看得见他的样子吗？」秋扬也小声的回着。

「当然。」罗泰的口气总是那幺理所当然。「但是他戴着狐狸面具，看不见他的长相。只是他的身形…有点像…」罗泰说着，秋扬感觉他情绪激动了起来，因为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身体起伏也跟着变大。

「像君定吗？」

「对…」

「会不会就是他？」

「他成为这群家伙的王？」罗泰对秋扬的想法有些嗤之以鼻。

「如果是这样，恶鬼出现在我们家里也算是合理。」秋扬其实也不能肯定，就只是提出这幺一个可能性。

秋扬话音刚落，那位白衣人突然把脸转向罗泰和秋扬的方向，许久没动作。

「他是不是看见我们了？」秋扬有些担心的问。

「不可能，我们在这幺隐密的地方，离的又…」

罗泰话都还没说完，只见那白衣人拿出两面旗，一黑一白，往罗泰和秋扬的方向一比，所有的恶鬼马上朝着两人的方向飞去，就像一片快速接近的乌云。罗泰见状，掉头就跑。

「你不是说不可能看见得吗？！」

罗泰突然的奔跑让秋扬来不及反应，差点又摔了下去，幸好最后硬是稳住了身子。趴在罗泰背上，她忍不住抗议着。

「抓稳了！」罗泰一说完，身子一歪，转了九十度角，开始和地面垂直地往天上跑。

有那幺一瞬间，秋扬以为自己就要进入外太空，去和月球打招呼。不过就在她感觉自己要抵达大气层的时候，罗泰又转一百八十度，和地面垂直地往下俯冲。这时她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一定要去弄一套类似妈妈背婴儿的那种背带给罗泰安上，没有安全带的日子实在太可怕了！

「妳还好吗？」罗泰一边来回的俯冲想甩开那些恶鬼，一边关心秋扬的状况。

「很好啊！不如你再激烈一点直接把我弄晕算了！」

「再忍耐一下！我们要甩开他们，数量太多，打起来我们会吃亏！」

罗泰说完秋扬才发现两人已经几乎要高速撞上地面了，她赶紧又把头埋进罗泰的背上，她觉得这个时候鸵鸟心态就是最好的心态！接着她感觉罗泰又转了一个九十度，颠簸的程度告诉她，现在他们已经回到地面上了。

罗泰在地面上奔跑了好一阵子，秋扬趴在罗泰背上回头望，在罗泰先上天再下地的计策过后，后头的恶鬼也许有的在太空，有的则回到地府了吧。跟在身后的明显少了许多，估算大概就剩个几十只，少了超过一半。

「剩的不多了，开打吧！」罗泰同样回头看了一眼之后，慢慢停下脚步。

秋扬软着腿跳下来，原想稳住身子，但没想到却突然踩空，原来罗泰是停在山谷峭壁上的一小片平台上！幸好罗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她才没有坠落山谷。为什幺要停在这里？秋扬看着深不见底的峡谷，在心里对罗泰的决定感到十分不解。

「来了！」罗泰说完单手召唤出银白长剑

。秋扬知道罗泰是因为一只手扶住自己才没有拿出双剑，她立刻想挣脱罗泰的手，但罗泰只放开了她一秒左右的时间，立刻把她拉回怀里。

「妳不要乱动，这里危险。对付他们一只手就可以。」

恶鬼冲过来的速度没有任何减缓，就像是黑色的海啸一般扑天盖地的袭来。面对这样的景象，罗泰没有任何紧张感，秋扬倒是很害怕。她感觉自己连心脏都要跳出来了，罗泰的淡定让她有些佩服。

罗泰把秋扬保护在怀中，一个恶鬼也许是想抢功，攻击的速度比谁都快，直直朝着秋扬的方向撞了过来。但银光一闪，恶鬼直接被斩成两半，掉在地上以后马上就冒出浓浓黑烟，在地上留下两块颜色较深的痕迹。这个恶鬼的丧命没有让其他恶鬼怯步，仍像是敢死队一般的似乎打算利用「鬼」海战术，打倒眼前的一妖一人。

「真的没问题吗？我真的可以到旁边…」秋扬看着一次全部冲来的恶鬼，她真的很担心罗泰只用一只手会扛不住。

「我记得我说过…」

恶鬼聚集而成的黑雾已经到了眼前，秋扬也看不清罗泰的剑路，只知道银光在眼前闪个不停。罗泰搂着她东躲西闪转了好几个圈，像是在跳一场十倍速的华尔兹。

「要妳不要太小看我！」话音落下的同时，罗泰也终于停下所有动作。

才几分钟的时间，恶鬼就被罗泰单手全部解决。秋扬佩服地看着罗泰的侧脸，余光则瞄到恶鬼碎片正像下雪一般的落在两人身边。但这看似浪漫的气氛里，秋扬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想吐。毕竟『晕车』还没好，又被迫跳了场快速的『华尔兹』，这次她实在忍不住了，瞥过头，跪在平台的边缘，连胃都差点吐出来。

好不容易情况终于稍微稳定，罗泰带着她到另一块乾净的平台上坐着，还到不知从哪里的深山泉水去帮她拿来了一些乾净的水洗洗脸、擦擦手、漱漱口，顺便喝了一些安抚一下焦躁的胃。

「那个家伙，不是君定吧！」秋扬刚坐下来，靠着峭壁，想到了刚才的白衣人。这时罗泰也与她并肩而坐，稍作休息、喘口气。

「绝对不是他。」罗泰说着叹了一口气。

秋扬转头看着罗泰，她知道他一定很想快点找到君定，也一定很想再见到君定。虽然她不知道罗泰和君定确切的过去，但有一点她能肯定，就是君定在罗泰心里绝对比任何人都重要。

秋扬把头转回来看着对面的山壁，又喝了一口水。几乎是同一时间，罗泰转头看向秋扬，看着她捧着他用叶子做成的大杯子，一口口喝掉他专程去找的乾净泉水，这一幕让他觉得莫名的开心。甚至觉得如果能一直这样待在这块大石头上好像也不错。

「笑什幺？」余光看见罗泰的微笑，秋扬不解。「我差不多要去上班了，带我去公司吧，现在回去开车大概会迟到。」

「妳这样还要去工作？」罗泰看着满身黑泥的秋扬。

「啊…这样好像不能去。快点带我回家，我迅速的梳洗一下然后你带我去公司！」秋扬完全把罗泰当成免费的计程车使用了。

「干嘛这幺坚持要去工作？今天不如和我一起留在家里？」

「你…怎幺了？呵呵，别担心，公司那里不会有危险的。」秋扬笑了笑之后，无奈的继续又说：「我不去工作，会没钱吃饭的！」

这就是现实的悲哀，人说是吃饭，但其实是吃钱。不但吃钱，更用钱、住钱、然后几乎竭尽一生都在赚钱。这段话秋扬没有说出口，因为她认为说了罗泰恐怕也很难懂。

罗泰听了秋扬的话，没有再多说什幺。等秋扬喝完了水，就拉着她化为狐光回到家中。看见墙上时间指针走到八点，秋扬匆忙的拿了换洗衣物冲进浴室里，又慌张的吹头髮、涂涂抹抹，等到可以出发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半。

「放心，还有半个小时，妳等下不但不会迟到，还可以慢慢吃这个。」罗泰对着蹲在地上穿鞋的秋扬拿出了一袋东西。

原来他趁着秋扬梳洗的时候，跑到附近去买了一份早餐回来。虽然他过去从来没有亲自去买过，但是他跟着秋扬去买过许多次。当然…当时他是以『可米』的身分一起去的。

「谢谢你！怎幺这幺好！」罗泰给的惊喜让秋扬露出笑容，她恨不得现在就吃掉这份汉堡和奶茶，因为她已经快饿死了。

「走吧！」罗泰再度带着秋扬化成狐光，几分钟的时间就到了秋扬公司的顶楼。「妳今天下班了打电话给我，我会来接妳。」

「我自己回去就好啦！」秋扬觉得今天的罗泰有点担心过头，忍不住笑着说：「你别太担心啦，没事的。」

「不是担心，我只是…」罗泰只说了一半就停住了，秋扬等了半天也等不到下文，奇怪地看着罗泰。「不说了，快去吃早餐吧！妳快迟到了。」

秋扬看了一下手机，才和罗泰才说没几句话就已经几乎要九点了，她赶紧拉开大门往楼下的办公室冲，完全不理会同事对她从顶楼走道上往下跑的疑惑眼神。罗泰则是和往常一样看着秋扬慌张的离开以后，才再化为狐光回家去。

回到家里的罗泰，先在屋子里外巡视了一遍自己设下的结界，并没有什幺问题。他不懂为什幺恶鬼能够潜入屋里，还不被自己发现。一整晚的奔波和刚才经历的那一段追逐和战斗，让罗泰的身体也有些疲惫，他决定先休息片刻，再到外头去打探君定另一半灵魂的消息。

他维持着人类的样子，直接趴在秋扬的床上，上头还留着秋扬乳液和洗髮精的香味，让他忍不住想到秋扬刚才慌张下楼的样子而露出笑容。只是刚要进入梦乡，他就感觉一道视线从墙角射来，余光更看见一个恶鬼动了一下。他迅速从床上跳起，手里拿着剑指向墙角，所有动作只用了不到一秒，但墙角什幺都没有。罗泰接着站在屋里闭上双眼，认真的用全身去感觉屋子里是否有属于他以外的气息，但也没有任何发现。

「幻觉？」他收起剑，自嘲的笑了几下，蜷缩在秋扬的床上很快地进入梦乡。

几分钟以后，罗泰似乎熟睡了，墙角一个恶鬼无声的窜了出来，走到罗泰身边弯下腰。看不见五官的脸则来回在罗泰上方移动，就像是在仔细的读着什幺一样。持续了一两分钟之后，恶鬼从窗缝钻了出去，往远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