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士恭敬道:“是杜大人着人送来的。”
陈则铭皱起眉,却什么话也没说。兵士见了他脸色也有些惧意,陈则铭早说过除了饮食,不得往里面送其他东西。
这是为了防止夹带,同时也是惩罚。
春寒料峭,他也不许往里头送更多的衣物,韩有忠请求了多次,说萧定夜间冷到常咳嗽,还是被陈则铭拒绝。
咳嗽?他有些好笑,将士们在边关杀敌时,谁顾得上这个!果然是皇帝做久了,还这样大惊小怪。
不合适,一点也不合适!他在心中下了断言。
哪怕是在龙椅上的阴晴不定,在失势时的强做镇定,在被激怒时的恶毒嘲讽,都比眼前这样子更接近这个人本身。
想必这个人也不会以为,吃个斋念个佛,就完了。世界上的事,若都是这样的好解决,那倒好了,多修几个庙就行了。
陈则铭冷冷看着这一幕,直到视线中的人觉察了这份目光,起身转过头来。
杜进澹与他商议政事时,并没提起送经的事。
他们提到了那瓶解药。
这个时候的杜进澹虽然已经是花甲之年,两鬓雪白,却精神矍铄,让人不禁想起鹤发童颜四个字。
听说陈则铭把解药交给了萧定,杜进澹虽然也没说什么,但陈则铭还是看出了他平静下的不以为然。
让废帝无声息的死去不是更好,这样的台词是杜进澹绝对不会说出口的。从两人最开始接触,到之后商议政变的种种细节再到大攻告成后的今天,杜进澹自始至终把自己放在一个忠诚道义的位置上,哪怕手段如何的不堪。
然而,陈则铭和他接触不是一朝一息了,这个无言的瞬间早在他意料之中。
可趁皇帝病重发动宫变的人是自己,看守废君的还是自己,如果萧定在这关头死去,弑主这笔糊涂债就算是当之无愧落实在他头上了。关于这一点杜进澹却只字不提,陈则铭在心中冷笑不止。两人都心知肚明的没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在官场上混久了便是这个好处,你会把事情往复杂了想,可实际上人心原本就是这么复杂的东西。
更何况,他还有些不能为外人所知的心思。
真杀了萧定,那便是对他前半生彻底的否定和抹杀,这样的行为不到最后,不到无路可走的时候,他是不会做的。
此刻萧定死不死对大局并无什么影响,自己为什么要赶着背这样一个恶名呢。
于是,萧定在这样的较量中留得了性命。
然而自己留了情,是不是反给了旁人攻击的机会。
陈则铭在心中斟酌着。
杨如钦的来访,是一种试探性的摸底,然而也在同时给了他警示。他是只能胜不能败的,然而摆在他面前的是条什么样的路……
会不会正如杨如钦所说,他就是忠心拥立新主,却仍是会有被剪除的一天……
独孤航私下问过很傻的话,他说大人,你已经兵权在握,为什么不干脆自立为帝,那些傀儡要了有什么用,不是给自己添麻烦。
尽管当时身旁并无第三个人,陈则铭还是异常恼怒地将他鞭打了一顿,打他是要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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