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还想继续教训,坐在床边的妇人却轻轻摇头,他已只好拂袖作罢,「也罢,这次的事后你若是还不能长一智,你以后就休想踏出府门半步。」听得綪儿苦着一张脸。
转眼走到伊婳床前,却变得和颜悦色起来,「绶儿,妳且好好歇息,待身子恢复后再去拜访先生也不迟。」
妇人和男子联袂离去,剩下那个让人头疼的綪儿和那个捧着盥洗物品的丫鬟。丫鬟也不啰嗦,直接为她净身。趁着梳洗的时间,伊婳还是好好观察了那个綪儿。说来也奇怪,明明刚才还是伶牙俐齿的,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也不知道怎幺现在反倒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待丫鬟悄悄退下后,偌大的卧房就只剩下他们两个小孩。伊婳看着綪儿还未有丝毫离去之意,率先开口唤道,「那个,二哥?」
要叫那幺小的小孩当二哥……实在有点蛋疼,虽然她没有。不过念在他还有一丝良心留下来,她也既往不咎了——只要没破相变笨什幺的她都不怎在意。
「哦、哦……!对了——」小綪儿连忙应到,他小心翼翼地端详着伊婳,基本上除了额上肿了一个小包都没什幺大碍,「那个,绶儿,二、二哥本来就是家里最小的,妳初来乍到,二哥尚未习惯如何照顾妳,况且二哥连自己也快顾不上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搔搔头,脱去本来的聪慧伶俐,却也憨直有担当,开始有点长兄的样子。
「妳、妳就体谅一下吧,二哥保证不会再犯了,真的!」看着眼前那个小小人儿涨红了脸,很想证明自己,即使是向来对婴孩没有好感的伊婳,心也不由变得柔软起来。
幺儿被宠坏也不是稀罕事,加上他约莫也算是老来子,而且上有长兄继承父业,老二只要负责二……咳咳。
这具身子约莫三四岁,还未适应实在有点过不去;而且初来乍到是这样用的吗……果然是半吊子,也许刚才那个牙尖嘴利的样子全靠他运气好引对了典故啊……
「嗯,二哥。」这是伊婳第一次真心诚意地喊他「二哥」,由衷地承认他。
黄綪永远没法忘记,那年元月,女孩脸上那个连夕阳都比不上的灿烂笑颜——
——
在有这幺一个哥哥的帮助下,她终于弄清了如今的情况:
男子名叫黄睿,女子蔡氏,育有两子一女。长子黄纫,次子黄綪,三女黄绶,而如今蔡氏已有身孕月余。
大哥黄纫是一个高冷的人,只在她休养的日子中探望过她一次,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刻钟——
(大哥进来,在黄綪的提醒下伊婳才知道这就是她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哥。)
大哥:小妹,妳还好吗?(睨一眼黄綪)这小子可有好好照顾妳?
伊婳:(除了点头外不知道该说啥)
大哥:那就再好不过,(再睨一眼黄綪)若这小子欺负妳妳儘管告诉大哥,大哥定会为妳出头。
(大哥飘走,剩下一脸懵逼的伊婳和见怪不怪的黄綪。)
二哥黄綪是一个贪玩但也讲义气的人,在弄伤伊婳后诚心道歉就可以体现出来。
她自己是幺女。一天被黄綪带到后院玩耍,玩着玩着黄綪抓到几只蛐蛐,于是就把自家小妹抛弃,结果年幼的小妹就不小心磕着头晕了,吓得黄綪赶紧把蛐蛐掐死毁尸灭迹——只是伊婳觉得那些蛐蛐委实无辜得紧,他貌似完全没必要把他们通通捏死吧?
黄府处于荆州,黄睿貌似是当地名士。如今乃中平元年,一个听了都不知道是什幺年代的年号。
黄綪一开始还好奇为什幺伊婳会突然间问起,但看到她有点迷茫地看着窗外的白雪皑皑,竟映得她更是如纸苍白,面目血色的样子,他就善解人意地默默把疑问吞下,并无继续追问。
后来黄睿把她和黄綪唤到书房里去,她才得以证实她心中所想——果不其然,如今是东汉末年,也就是三国伊始。
至于为什幺伊婳会隐约有这猜想,是因为她记忆中三国是符合有「荆州」这地方,而且在她记忆中也有一对夫妇的夫家是黄、娘家是蔡——黄承彦和荆州刘表夫人长姊蔡氏。
既来之则安之,她虽然亦很想念以前的生活,但人终究要面对现实。反正三国是她最喜爱的年代,三国演义亦是四大名着中她最爱的一部,而且她也有玩《三国杀》……对她在此的生活应该也有点帮助。
她素来最喜爱的军师诸葛亮也是这个朝代的人,而且据她所知,诸葛亮的夫人黄月英正是黄承彦的女儿,就是不知道什幺时候才会呱呱坠地了。若有机会,成了诸葛亮的大姨子后就可以好好瞻仰瞻仰他的风采了——就不知道那时候她嫁人了没有。
不过,现在,她只希望,自己微薄的知识和不太靠谱的记忆能助安然渡过这乱世。
她从未想过,那个恍惚出现过的秋蓝身影,竟就是她同生共死的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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