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她翻来覆去地想着那一句话，想玄婴在电光中明灭交错的眼神，对她说过的每句话，做的每一件事，再往前到他们过去相处的点滴，玄婴每次与她说话时的语态神色，还有一些她过去不懂的闪避……
??等到统统想过一遍，她终于隐约明白那句话背后隐藏的意思了。
??她也想过向玄婴问个清楚，可是一不知该如何开口，二不知道想听到什幺回答，三来她也没想清楚，纵使得到了答案，自己又该如何面对。
??如果……师尊真的对她……
??每次稍念及那一层，她心口就疼到发紧，同时又空得发慌。
??不知在衣橱前站了多久，青竹终于深深吸了口气，将小衣重新收好，下定决心，要去听一个答案。她还不清楚自己想怎幺做，但是思考这幺多天，至少想通了一件事。
??她想听的不是玄婴喜欢——或是不喜欢她。
??得到什幺样的回答都好，她要知道的，是他最真实的心意。
??她出来的时候，玄婴已不在灶屋了，却也没有回房。
??青竹绕屋前后转了一圈都没见着人影，也没耐心再等，找不到人，转身就往后山奔去。
??在后山山脚有一片梨树林，是玄婴往日常爱去的。青竹在林中见到他时，天已经全黑了，月朗星疏，繁茂的梨花开满枝头，在月光下宛如一片莹雪。玄婴背倚树干，坐在一株梨树下的大石上，青竹走近过去，见他像是睡着了，脚边倒着个酒坛，拾起一看，内中已经完全空了。
??她把坛子放到稍远些的地方，坐到玄婴旁边，轻声叫了叫：“师尊，师尊？”
??玄婴没有反应。
??借着月光打量，他的脸庞棱角分明，双目闭合，眉头紧锁，醉倒了也未能放松，像是心头堆满了烈酒也消不去的浓愁。
??青竹忽然发现比起过去，他明显是消瘦了。她向来对玄婴的起居很上心，却直到此时才注意到这一点——这时她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好好正视过他的脸了。
??她稍一犹豫，抬手揉了揉玄婴眉间的皱纹。那好似填不平的沟壑被她抚过，竟然在指底慢慢地舒展开来。
??青竹蓦地心中一阵柔软。
??她沿着眉骨，慢慢抚向玄婴上扬的眉尾，又往下滑，摸了摸他的脸颊。
??她有点喜欢这个感觉。
??沉睡中的玄婴毫无防备，清酒洗去了平日的伪装，让她感觉这一刻跟他很是贴近。眼前的人没有意识，一句话也说不出，她却感觉自己的手透过脸颊，能够一直触碰到他心里。
??“师尊……”
??她喃喃地唤了一声，也不知道后面想接什幺。这时玄婴却好像听到了她的声音，睫毛颤动几下，竟然微微张开了眼睛。
??四目相接，青竹不禁连呼吸都屏住了，心里怦怦地跳。她下意识地缩手，手指刚离开玄婴脸边，就被他轻握住了。
??玄婴醉眼朦胧地望着她，凝眸良久，不确定地问道：“竹儿？”
??青竹轻轻应声。
??玄婴眼中的醺然迷雾渐渐散去了，瞳孔深处亮起点点闪耀的星光。他眉目间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嘴唇微翘，笑中带苦，却又透着无限的欢喜。
??“又梦见你了……”
??他轻喃着，拉过青竹的手，在她指尖落下一个柔得让人心颤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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