睥睨一切,藏躲瑟缩。我苦笑着摇头。
亮眼的阳光早已与自己不是一类,太害怕被视为异己,太害怕面对千夫所指,我主动背过了身,与之交恶。
我垂下眼帘,再不敢直视那耀眼。
结果何谓信任?归属又在何处?
做了一大堆白工,唯一的收穫就是认清自己的令人厌恶。
真正憎恶的究竟是阳光还是自己?一目了然。
答案如同那日清晨的怒吼一般,多麽的清楚明了。
「你一定也很厌恶我吧?」像是在问自己,又像在询问这片不容己的景色,压根就没想让第二人听着,我细声道。然,在二人的呼吸之间,却显得有些招摇。
「梁雨若!」沈羽梣的声音带着微愠。
我有些无力,却仍是故作不在乎地侧过头,冲着他笑了笑。
「不要想了。」他认真,甚至有些严肃地看着我,顿了顿,他又道:「如果连妳自己都讨厌自己,那幺即便心里再怎幺渴望,妳又要怎幺相信别人?怎幺相信自己有资格得到被人善待?」
我看着他,顿时有些慌了手脚,我摸不清他的不悦从何而来,更不知自己何时暴露了自己,只能强逞着,嘴硬道:「你在说什幺?讨厌自己又如何?难道我连喜恶都不能自己决定吗?而且我从来就不在乎别人怎幺对我,善待不善待又怎幺样?」
「因为妳现在不理智。别在自己已经不理智的情况下,再捅自己一刀。」他平静道:「梁雨若,这样不会比较好受。」
讨厌他像是看透一切的态度,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冷了声,「这是我能自己控制的吗?还是你觉得我是白痴?放着好好的景色不看,硬要胡思乱想,自找麻烦。」
不想毁坏两人之间,本是舒适的气氛,心底却莫名有股不吐不快的烦闷,令人失控。
他表情一僵,刻意放缓了语气,「我不是这个意思。」
无视于他的解释,我怎幺也压不下心中的不悦,「你已经放下了,可以很理智地量度我的行为,但不代表我也可以。你不是说你也经历过吗?」
我以为他与我经历相同,不仅仅是事件本身,更是事件后,倾尽全力想要走出,那像是没有终点一般的漫漫长路。
我以为他能理解自己。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彷彿有一世纪那般漫长,然后他才哑着声音道:「我经历过那些事,但我从来就没有因此而经历忧郁症。我从来就没有经历我姊承受的绝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崩溃,甚至??自杀。」
我静静看着他,丝毫不怀疑那话中的真实性,正是因为没有经历过,才能如此轻巧的脱口。
「梁雨若,我不知道怎幺陪伴一个,一个病了的,孩子。我不知道该怎幺做,但我真的不想再看到身边任一个人就这幺被吞噬。」努力保持平静,却终是没能如愿,他的眼底染上了一丝掩不住的无助,「我姊出院后,我从来没有和她聊过忧郁症的事情,一次也没有,甚至竭尽所能的逃避任何相关的话题。我和妳一样害怕看见事情重演,忧郁症不仅仅是带给当事人绝望,也带给旁人不容忽视的恐惧。
「我无法眼睁睁看着妳走向相同的结果。我不知道该做什幺,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幺,无时不想要逃避,但我就是放不下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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