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看星星（2 / 2）

这个理由还真的很难找，李擎苍根本就没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过。苦苦思索许久，李擎苍勉强道：“我真的没有想过要罚你……大概是觉得小孩子偶尔不记得规矩也无事。更何况是那幺有天分的小孩子。”

他毫不在意，却让裴文因此怕了他很久，裴文现在想想自己以前见到李擎苍就想着躲的怂样就气。那绝对是他在李擎苍面前最没面子的一段时间。

他们赶在天黑前到了驻扎的地方，安排好一众事宜，裴文与李擎苍去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装，便骑了马去探查。这一去少说也是一两日的事情，留守的几个小辈也还可靠，他们出去倒也安心。

在草原大漠这种平旷开阔的地方，夜空显得额外浩瀚。众星列于河汉，投下一束束天河星光，璀璨光华之下，两人纵马疾行，一路西行。脚下可见的青草越来越少，慢慢走入荒漠地段。

“裴文你抬头看看，这里的星星是不是很美。”

裴文抬眼一望，只见天幕中星辰遍布，天河倾泻。千万点或明或淡的星光就浮在头顶微微飘荡，似乎触手可及。四下无物，整片天空毫无遮挡地呈现在他们眼前，仿佛不知何时踏入了星河，闯入了天阙。

星光之下的他们逐马鸣镳，也如流星飒沓。

“嗯。”

边塞是怎样的？

裴文只记得铁马戍边，白骨累累，残阳如血。

战争和杀戮是他对这里最深的印象。他从来都不喜欢这个地方。每次来到这里，他不是在杀人，就是在去杀人的路上。

年少时一腔热血，立志驰骋疆场，与袍泽出生入死，守卫万里江山。可是当他第一次将敌人斩落马下的时候，他才发现事情不是那幺简单的。

裴文望着那夜幕中缓缓流淌的星河，微微一笑。

是了，那次情绪低落去军学靶场，便是因为他亲手杀死了一个刺客。在这之前他做的事，不过是领着些兵士巡巡都城，别说是战场，都城没出去过。后来得了命令，同李擎苍去执行任务，也都是李擎苍代劳，轮不到他动手。第一次真真正正见到有人死在自己面前，他一直都没能缓过来。

而到了现在，他也已经麻木了。

手上的人命多了，也就不怎幺当一回事了，本来他们这些人的职责就是为国杀戮，早晚会习惯的。

在他的记忆里，边塞早就是被血淹没了的。

他从来没有机会好好去看过这片不同于中原的土地。

失去记忆的那几个月，他在草原上的居民之中辗转，反倒让他看到了一些草原上还算有趣的地方。每次冬日狩猎归来，出钱买下他猎物的牧民还会给他一壶马奶酒，伴着篝火旁那他勉强能听得个大概意思的歌声，倒也不觉得很冷了。而今春回大地，这青苍草原上也该重复生机，那些牧民也许已经开始放牧，驱赶着一众牛羊四处欢歌。

那些被万水千山隔绝的人们，不相信草原的尽头只有草原，也不相信大漠的尽头只有大漠，于是四处探索，跨越了那些屏障。只可惜，这屏障一打破，随之而来的却是侵略。

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

很久以前，就有许多人发现了，征服并不是多好玩的事。他们这些将领都是希望两国能早日停战，还百姓一份安定，可这事不是那幺容易的。

若有一日，边关止戈，他就可以去更往西的地方看看。

那边有很多他之前没有见过的东西，比如这抬眼便能看尽的星空。

裴文偷偷瞄了旁边的李擎苍一眼，他额前几绺弯曲的黑发随着马的奔跑扬起又坠落，一双眼眸中似乎落入了天上的星子。

如果当初叶克部族没有遇上战乱，这个人本该是属于这片草原的。

“你会回叶克吗？”他忽然问道。

李擎苍看着他，听到这个问题有些错愕，随即笑着摇头道：“怎幺？你担心我跑了？”

“你敢跑试试！”裴文手上一扬马鞭，如雷动飙至，顿时往前冲出好长一段。李擎苍见状亦是挥鞭跟上，只道裴文这是又别扭了。

就算他是本该是草原上空盘旋的鹰，现在也只能是裴文身侧与他同行的虎。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