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太在乎妳,希望妳是心甘情愿,不是因为什幺预言才跟我在一起,更不想自己在妳心中地位轻易被人取代!」
我跟堂奕舜说的话,延钦都听见了吧。他察觉我的犹豫,不想我为难,而我竟怀疑他用情不专。
其实,我才是三人当中玩弄彼此感情的罪魁祸首。
预言,不过是我逃避对感情负责任的藉口。
这样的我,跟八年前伤害我的他们有什幺区别?
我用另一手覆上被他紧握的手,怒颜换上释怀微笑「延钦,谢谢你,今天我总算彻底懂了。打从一开始,我们的感情就立基在薄弱的预言上,确实很难开花结果,重新来过或许对大家都好。你若是真想知道预言内容就问奕舜吧,不过,那也不重要了,因为从今以后,我只会依循自己的心去寻找、确认合适的另一半。」
延钦手鬆了些,我明白他愿意放下,至少在这时刻。
我收回手,望向长安古城,婉惜地说「堂总,很抱歉害你模型损伤……」
我将视线抬高,只见手里握满碎瓦断樑的他,一脸心疼失落地望着我,却不明白是为我还是模型难过。但不管如何,我都不想在他面前示弱,也不想他遭此打击便对比赛丧失信心。于是提高音调开朗说着「但因为你是身经百战的优秀建筑师,我相信这意外不足以影响你明天初赛和日后决赛的。」
我微笑后退至门口。「好啦,我也该回家了。」
「都快十一点,我送妳回去。」
我对着急忙跳下桌的延钦摇头微笑。
「我叫计程车就行了,别忘了,我可是长你们俩好几岁的姊姊,懂得照顾自己的。」
延钦停在原地,他明白,当我端出姊姊架子,就是尊严问题,不容退让。
是的,既然决定分手,还让前男友送回家也太没骨气了,我此时不缺司机!
「等等,蓓瑄」远处奕舜绕过围桌走向停下脚步一脸狐疑的我。
他在我面前摊开掌心,仔细挑出较少损伤的瓦片递给我「送妳,留做重新开始的纪念。」
我望着手中的碎片,再看看眼前的两人,碎裂难以修补的关係,日后将要如何重建?我叹口气阖起掌心。
毁坏,也可以是重生吗?
我在家中书桌前再次摊开掌心又阖上,反覆看着碎片,脑中浮现的是堂奕舜说话坚定的神情语气。
他说的有道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懂!但死握着碎片的双手,是无法拾起新材,继续建造理想家园的。于是,我将瓦片压在延钦送的圣诞礼物──两人合照相框──上方,一併收入抽屉最下层的角落。
我趴在书桌上回想过去,再遥想未来……虽仍相信有生命蓝图,但「计画始终赶不上变化」这真理,到哪都适用。
要不然谁想得到,才说完要一起庆祝交往满月的人,三小时内便分手了?想来不免惆怅,一切该是花心绍延钦的报应吧?
没错!不这样想我要怎幺安心入睡啊!
好在,还没让妈妈知道交男友的事,不幸中的大幸。
才想到妈妈,心电感应便开始运作,家里电话马上响起。
「蓓瑄,是阿母,还没要睏吧?」
「还没……妈,这幺晚打来有什幺重要事吗?」
「也没啥,就阿母在老人会刚认识的沈阿姨说想介绍她儿子给妳认识。」
要我回家相亲?我老大不愿意「妳不是说我不结婚也行吗?」我实在觉得这相亲的时机点太乱。
没想到妈妈竟回「也可以不结,不然妳借个种生个孩子,老了也有寄託。」
我突然觉得妈妈好陌生,难道她这一生寄託都在我身上?真不知该为她悲凉,还是自己倍受控制而感到窘迫窒息。当初毅然北上唸书找工作,或许也含有想脱离妈妈无时无刻掌控的念头,好在妈妈工作的公司有完善的退休福利,为此,她才没跟着我北上,后来也渐渐习惯分隔两地,直到她突如其来的肝炎发作才北上就医,出院后也没提要留在台北。
我那时还有些愧疚,想着让妈妈心寒了吧?最后又在台北买房子,这才逼得即将退休无所事事的妈妈控制慾又起。老说算命仙有讲「妳结婚前置产不好」。
到底哪不好?妈妈始终没明说,因此一直是谜。
或许妈妈早也知道我从小被她逼去算命总是臭脸,彷彿命格娇贵算不得,算命仙反而比妈妈看得开,劝她如果孩子不想算就不要算比较好。
也因为这样,我一直没跟妈妈说去催眠的事,怕妈妈从此开心地带我走访全台相传灵验如神的铁口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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