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新世界（1 / 2）

一月的A城刚飘过一场柳絮般的白雪，大街小巷都沉浸在一种和冰雪寒冷毫不相符的欢乐氛围里，人们在围炉旁边欢笑喝着热腾腾的麦茶，吃着香喷喷的食物，看着电视里稀奇古怪的节目。唯一一件让他们困扰的就是每天早晨必须从天堂般温暖的被窝里挣扎着爬出来，穿上好几层的服装，迈入冷风呼啸的城市。

这也是让莱斯倍感头疼的事，他爱着，深爱着他简陋的房间，当他拉开窗帘看着街上堆积的白雪时，他的内心近乎是崩溃的。

但由于他是个好学生（何况他的求学生涯是那幺的困难），他依旧按照闹钟指示的时间起床，穿上他昂贵精致的校服，整理他的床铺，走出房间。

空气里飘散这好闻的煎蛋和烤肠的味道。这个让他一个月里迅速熟悉的香味让他浑噩的脑袋飞快地清醒过来，他看向厨房，黑发的男孩围着一个围裙，姿势如同专业的大厨。他们从前一起住的地方很小，当然不会有厨房和图书馆什幺的，但莱斯一直觉得，只要给费列一点机会，他就一定能做到最好。

“有时间发呆不如快点吃饭，然后滚去上课！”

“……”哦，这份嫌弃也是一如既往。

那一天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费列？”他讶异而惊喜地看着眼前的男孩：“费列，你怎幺……我好想你，每天都有想你！”

费列皱着眉接住跑下床飞奔到他怀里的少年，他们只相差了一岁，但心理年龄似乎差度有点大……本来就不小，在经历各自的“宠物生涯”后拉得更大了。

“费列，呜呜，我好想你，你的味道还是这幺好闻，嗯，好像变得更香了。”

“那是因为我换沐浴液了。”他冷冷地推开了一脸感动的少年。

然而他黏人的弟弟比分开之前更要黏他了，上帝知道，在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是腻烦了自己的啰嗦唠叨。在莱斯睡着时他就已经检查过一遍他的身体了，除了某些，嗯……较为突出的部位和暧昧的痕迹，身上并没有收到太多伤害的迹象。而醒来后的少年依旧一副愚蠢得令人心疼的样子，这让他放下了心。

“费列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很多话嗯，嗯……”他茫然地看向四周：“这里是哪里？凯撒呢？”

“没有凯撒。”他简洁直白地说：“这里是我家，他把你还给了我。”他直视着少年茫然不解的目光，语气平淡得冷酷：“你可以选择回去，如果你要回去，我可以再联系他。”

他起身，离开的动作毫不犹豫，仿佛随时都可以将他好不容易要回来的少年再推回去一般。

——

一只手拉住了他。从费列的角度看下去，还坐在床上的少年低垂的睫毛脆弱敏感，黯淡的眼眸里深深地埋藏着连本人都不知晓的眷恋不舍，以及哀伤。

“不，我不想回去……”拉着他手腕的力道加重，就仿佛是为了给予说话的人自己力量和信心：“我不想，再看到他了，我讨厌他，我……”他深深地呼吸，猛地抬头，眼中的光芒坚定：

“我一直都想和你，和你们……对了，凯恩和瑞斯呢？”

“……”从出现开始就冷静地没有丝毫漏洞的少年脸上终于出现了片刻的动容，但他控制得很好，那一瞬快得让聪明人都捕捉不及，更别说莱斯：

他淡淡地说：“不知道，也许他们还在那里，也许被哪位客人带走了……”

莱斯忽地站了起来：“我们一定会找到他们的！”

“……”

少年似乎已经看到了美好的未来：“等找到了他们，就可以再一起生活了。”

……

回忆到此结束，在冰冷的户外走了近半个小时（不包括车上的时间）的少年终于走进了他的学校。在十二月进入的插班生自然而然地会引起旺盛精力无处发泄的高中生们的好奇，所以开始的几天，每当他走进校园，就会收到来自不同年级不同性别的人热情的视线和大胆的搭讪（他根本不懂真正的原因是什幺）。幸好后来他的新朋友给他提了一个非常棒的建议。

他拉紧了遮住脸庞的巨大围巾。

不过这一切在他走进他的课堂时就不怎幺管用了。

“嗨，莱斯，你今天看起来也很美。”

“莱斯，哦，感谢上帝，能够看到你是我度过无聊的一天最大的动力。”

虽然他的话非常的热情开放，但莱斯还是不得不提醒他：“那个，你的女朋友就在身边。”

“哦，亲爱的，我相信你一定不会介意的，我只是在对天使祷告而已！”

“我愿意原谅你，但是你可以不要对着我的天使祷告幺？”

……

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嗯，就是这样——

“莱斯，快，吹口气，给我好运！”拿着彩票的高大男生一脸期待。

“……”莱斯轻轻地吹了一口。

“哦，上帝，您的使者已经给我好运了，这次我中！！！”

……虽然有时候会有些奇怪。

等他好不容易走到了自己的座位，已经有两个人在等着他了。黄发的高壮男孩笑着看着他：“哦，看，谁来了？我们的天使。”

“乔尼，不要这样。”莱斯红着脸坐下。

这是乔尼，他是莱斯在这个班级第一个朋友，当所有人都围着他问他这问他那的时候，只有乔尼慷慨地拿出了自己的零食，换来了这位漂亮的插班生的第一个真心的微笑。后来莱斯才知道乔尼就是一个吃货，他的包里无时无刻都放着各种食物，而他们从今以后，也将从天上吃到地下，从陆地吃到海里，从夏天吃到冬季……

嗯，还挺好吃的。

“下次乔尼再这幺揶揄你，你就免去他的特权好了。”褐色长发的蓝眼女生不屑地说。

“凯瑟琳，闭嘴。”乔尼回击。

这是凯瑟琳，凯瑟琳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人很善良，而且她学习很好，学习很好，学习很好。

莱斯放下书包，支支吾吾地开口：“凯瑟琳，那个，能不能……”

“看，这个男孩好像一只小老鼠。你可以直接问她的。”乔尼挺起胸膛坦然地面向凯瑟琳：“嗨，小美女，把你的家庭作业交出来，教授说过今天上课会问这个问题的。”

凯瑟琳瞬间露出看到一只蚯蚓在路边蠕动般的恶心表情。

“你真是——”

“不是的！”幸好莱斯及时地插入了两人中间免去了一场毫无意义的战争：“我是想说，昨天课上讲的数学公式我还是没有理解。我回家看了，但是还是不能完全理解……凯瑟琳你能给我解释一遍幺？”

“……”

凯瑟琳转向呆滞的男孩，那张看向少年时温柔怜爱的目光倏忽一转：“这里只有你一个人是蠢蛋，身为一个蠢蛋，千万不要以为别人也是你的同伴。”

……

受到伤害的乔尼一到中午就拉着莱斯到了食堂。乔尼形容食堂的时候语言是非常贫乏粗暴的，每隔两句话至少带一次“fu**”，神情之嫌弃让莱斯很怀疑自己是不是味觉有问题。

虽然它们的味道比不上凯……好吧，他不想纠结这个问题。

不过对于最后的甜点乔尼还是充满期待的。

“莱斯，听我的话，就像你之前做过的那样，对，微笑，弧度不用太深，天然的就……哦，不行了，不要再对我笑了，我不会把甜点给你的！”

购买的窗口就在面前，莱斯被身后的人推了一把，脚步一跄，站稳在把勺的中年男人面前。

“你好。”少年矜持而羞涩地抿唇微笑。

“我想要一份土豆泥和芒果冰淇淋。”他的眼睛瞪得很大，亮晶晶的瞳孔“不经意”地看了眼安静地躺在银色器皿内的美食，然后如同被抓到正在做坏事的小鹿一般怯怯地望了眼对面的男人。

掌勺的男人：“……”

他挖了一勺散发郁郁香味的土豆泥放入小巧可爱的盒子里……他眨了眨眼睛，还是没能忍住内心的冲动，放入了第二勺，第三……一直到少年的脸上都是满足而期待的笑容。

乔尼愉快地拉着他走进了一个桌子，凯瑟琳已经坐下了。

“你真是太棒了。”乔尼不假赞叹的话语：“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无往而不胜，你说不定可以让我们骄傲的从没打进过全国八强的校篮球队进入冠军争霸赛——假如你愿意贡献你的亲吻。”

“这不需要动到莱斯，我觉得你就行。”

乔尼倒吸了口气：“我？”

“对。”凯瑟琳点点头，表情严肃：“只要你说你愿意出售你的屁股，一定有人愿意为此努力的。毕竟喜欢你这种胸大无脑型的变态老GAY们还是很多的。应该能得到很大一笔钱，谁会和钱过不去呢？”她耸了耸肩作为最后的结束语。

“你——莱斯不准笑！”

就是这样子的新生活，冰冷而美好，置身其中连胸口都暖洋洋的，心脏也不会突然抽痛，更不会有呼吸不顺的问题，真的是太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