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没有回我,其实也是习惯了。她和展贤交往后我们就比较少联络。既然请求的帮助没得到回应,我只好独自去面对芸真。走出公司我望向对面的便利商店,很明显的一台红色Audi停在那。
『嗨,好久不见。』过完马路走到迪迪旁边看见芸真下车,我对她说。
「上车说吧。」今天的她穿的很休闲,但牛仔裤还是衬托出她那细长的腿。
我惯性的坐进副驾,闻到熟悉的味道。是芸真放在迪迪上的香包,她还是没换牌子。
「那个位子…是…我男友专属的。」她指着副驾说。
『对,对不起,我马上起来。』我手伸向门把说。
「哈哈哈,开玩笑的啦。」在我把车门打开的同时她笑着说。
『没关係,我还是坐后面比较好。』
「你给我坐下。」见我起身,她抓住我的手说。
于是我乖乖的坐好,把门关上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这幺久没见开个玩笑嘛。瞧你紧张成这样,真的一点都没变。」
『不好笑。』我仍然低着头。
「你还没吃饭吧,想吃什幺带你去吃?」
『不太饿。』我应该和她保持距离才是,在她的认知里,我和东琳还在一起。
『妳找我有什幺事吗?我等等还要去找东琳。』
「东琳?好啊,她住哪?我也好久没看到她了。」
『我的意思是,我自己去找她。』
「好朋友见面嘛,干嘛?不欢迎我是吗?」
我抬头看向她,却发现她在看着我。四目交接的同时我才注意起她的脸好像老了一点,而且妆也没有以前的浓。是因为遗产的事让她心力憔悴吗?连化妆的力气都省下来了。好久没这样看着她,每次晚上都只能透过照片或脸书的相簿去想她。现在面对面看着她都快忍不住想伸手摸摸,是不是和以前的感觉一样。
「干嘛看着我不说话,我脸上有东西吗?」
我摇头。
「所以是不欢迎我吗?」
我再摇头。
「那就好啦,东琳家地址给我吧,我们去找她。」
我头摇的更大力。
「林中翔,哑巴吗?」见我一直摇头,她收起刚刚嘻笑的态度。
我还是看着她,虽然称不上了解芸真,但相处这幺久我也大概知道她生气的表情和眼神是什幺。很明显的她没有在生气。
『第一个摇头是没东西。』
「嗯。」
『第二个摇头是不欢迎。』
「嗯。」
『第三…...』
「等等!」她打断我接下来的话。
「我有听错吗?不欢迎?」我看见她眼神中有点火苗。
『也没有啦,只是不知道妳找我要干嘛,有点紧张。』我赶紧降温。
「哦~。」拉完长音后的她一个深呼吸。这代表她在抑制脾气。
「我来找前男友复合的。」
我瞪大眼睛看着她。
「不行吗?」
『可...可是,我有女友了。』
「嗯,东琳嘛。我知道。」
『那妳还来干嘛?』
芸真没说话只把门上锁,放下手煞车打到D档。
『妳...妳要干嘛?』不知道她想干嘛我真的慌了。
「绑架,私奔。」
『蛤?』
「这杯珍奶给你喝,刚刚路上买的。」她看着路手指着我们中间杯架上的饮料说。
『大姊姊,妳觉得有人会笨到去喝一个要绑架人的东西吗?』
芸真看了我一下又转回前面看路「白癡喔,我又没下药。」
自从离开新竹后,我就再也没有去过那间饮料店。虽然台北街头很多,但我怕自己如果买来喝会思念氾滥。
见我不说话,她插下吸管自己喝了一口「你看,我喝了一口还不是没事?」
『姊,妳该不会是要带着我殉情吧?』
芸真噗哧的大笑「你什幺时候有被害妄想症的?」
我笑了,随后跟着芸真一起大笑。在只有我们两个的车上。虽然不是六十二天都没笑过,但此刻的我才发现发自内心的笑声原来可以这幺大。喝了一口珍奶还是一样少糖,我习以为常。因为自从那次之后的我,没再喝过全糖的饮料。
「今天就陪我一下吧,晚点再载你回家。」
『可是...我...。』一下而已应该不会怎样吧?可是这样好吗?我这幺容易心软,会全盘托出吧?还是其实说出来也好呢?
「怎幺了?要问东琳是吗?」
『嗯嗯,对。』
「问问看吧,不然也可以叫她一起来。」
『没事了,我现在在她车上,陪她晃晃而已。』我拿起手机LINE东琳。
「你最近还好吗?」芸真开着车不时转头看我。
『还好,就在等当兵而已。』怎幺可能好?
「怎幺会做这幺累的工作?」
『还好吧,我觉得里面还不错阿。』
「里面的人好吗?钱够吗?」芸真就像很久不见的妈妈,关心着我所有生活的大小事。
「你要找工作怎幺没找我呢?回来新竹上班吧,少了你的店里真安静。」
『你重新开店啰?』我一直看着她,就怕她随时都会消失似的。
「重开几天了吧,工读也都找得差不多了。」
『家里的事...?』
芸真说家里的事都处理完了。其实妈妈那边有爸爸的遗嘱。因为他每年都会有写一份新遗嘱的习惯。可是上面提到公司的所有权只会给「愿意为家人牺牲而放弃权利的人。」所以妈妈才会一直收藏这幺久来考验我们姊妹俩。
「一开始我也被钱沖昏头了,毕竟是很大笔的数字,大概一辈子都不愁吃穿吧。」
『我想也是。』钱真的是这世界上万恶的东西,也总让人爱不释手。
「后来你的离开打醒了我。我发觉自己不再是自己,这样势利的我好讨厌。所以后来我就放弃和芸婷争吵。」
『结果呢?』
「公司我让给了芸婷。自知理亏的她本来想让渡一些股份给我,也被我拒绝了。」
『为什幺?』
在停红灯的同时,芸真看着我摸了摸我的头「因为有太多东西比钱更重要。」
她把车停在士林夜市旁边,我们在夜市逛了很久。芸真这次上来显然有事先上网查过资料,她比我还了解士林夜市。
「开玩笑,想挽回前男友当然要做功课。」我相信她这句话是玩笑话,因为前几次付钱时我看到她皮夹里夹着和勇哥的合照。虽然很难过但这是我一手策画出来的结果,又能怪谁呢?
吃完晚餐也逛累得我们走回停车场,我故意走得很慢。虽然没有牵手、勾手,但这样并肩而行的我们还有下次吗?
「再陪姐去个地方吧。」开出停车场的芸真说。
『嗯嗯。』我点头说。
原来我还是放不下她,虽然比说好的多了一个地方,但我也没有反对的直接说好。
『芸真。』
「怎幺了?」
『妳过的幸福吗?』
她看了我一眼微笑的说「还不错喔。」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
『妳不会是要去那个夜景吧?』我看着她开上山又走小路。
「是阿,我有做功课的。知道怎幺走。」
『可是妳的迪迪?』
「你说车吗?」她又摸了我的头「不重要,别担心。」
车?她从来没有这样叫过迪迪,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她到底发生了什幺事?
我们已经在只有一台车可以经过的林中小路走了一阵子。
『妳确定没错吗?』
「没错啦,快到了。」
接着我们右手边出现了一个没有被树枝遮蔽的小洞。
「到了,到了。」
她开心的把车停好,拉着下车的我跑过去。
漂亮吗?我觉得不足以形容。很感动的美艳。左边有绿色的美丽华摩天轮,右前方有松山机场的跑道,再往前就是101大楼。其余空间还有慢慢的黄白灯点缀。台北市的夜景全都映入眼帘。
「真的好漂亮喔。」被这句话拉回现实的我发现她握得很紧。
想把被她牵着的手拉回来,却被她握得更紧。
「干嘛?不给牵吗?」
『我们的身份不适合吧?』
「不管,你现在是我的。」
『哪...哪有人这样的。』虽然嘴巴这幺说,但我心里却是很高兴。
我们坐在路边难着夜景。她牵着我的手,也把我的头压在她的肩上。在外人眼里应该是很幸福的一对情侣吧。这样靠在她身上,她的味道扑鼻而来。那是芸真的味道,是一种既熟悉又令我安心的气味。这山上的夜景固然很美,但我想也是因为妳的存在才显得出今晚的意义。
「太噁心了,我听不下去。」一个唯美的画面被女声打断。
「吼,妳干嘛啦。好好的画面都被妳打破撕裂了。」回过神听到老闆娘说。
「我要先走了,我老公来了。」东琳起身说。
「等等,难得来先来拍张照吧?」大叔说完拿出手机。
『我帮你们拍吧。』我接过手机,她们三个站在吧檯前。
『大叔你最高,你站中间。这样画面比较好看。』我和站在最右边的大叔说。
拍完照东琳跟我们挥挥手就往外走,老闆娘跟着出去。
『东琳跟老闆娘的关係好像不错?』
「对阿,她们也认识蛮久的。」
『因为你的关係吗?』
「对阿,当然。哈哈哈。」看着门外的她们,我觉得老闆娘就是芸真。
老闆娘在外面和东琳拥抱后走回刚刚的位子上。我却一直想着她和东琳拥抱的画面,曾经我也有一个很要好的闺密,却因为我为爱癡狂而断送了彼此的友谊,还害她没办法读大学。
老闆娘回来位子上后,我天外飞来一笔的一个问题,让他们两个都错愕的蛤了一声。
「哦哦,有啊。她还是有毕业只是晚了一年半。」大叔想到后说。
『一年半?不就读了快六年?』好久喔,如果我延毕这幺久一定会被我妈,杀掉。
「没办法啊,她从夜间部转到日间部,又从音乐系转到外语系。」
『好像也是,那她现在呢?还有在上班吗?』
「妳看她那个样子像在上班吗?」老闆娘在旁边笑着说。
「展贤后来开了一间餐厅,一开始还在过渡期的时候她在里面当服务生。可是现在展贤的员工至少ㄧ百人,是一间颇有规模的餐厅。她自然就当起贵妇到处玩。」
『原来如此。哦,所以你这间店是她资助的吗?』
「资助吗?」大叔转头看着他身后的两大柜子说「这里真的蛮多东西是她资助的。」
「因为我跟东琳常常会出国玩,很多茶还是咖啡都是她买来的。」老闆娘在旁边说。
⑨一生能得一闺密,夫复何求?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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