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得嘟哝:“爱咋咋去!”
长山见小得使倔,劝慰道:“小得,这不是犯倔的时候,总得把事弄成吧。”
小得还是不睁眼:“俺不弄了,谁爱弄弄去。”
全义见小得不识哄,就说:“伙计们,不跟他废话了,摁进被子里让他圆房。”
小得被伙计们七手八脚按进被窝,还使气趴着,一动不动。白鲜上手拉他,他才勉强应付,磨磨唧唧弄了半天,也没成了事。
小得恨自家不争气,失望至极,趴在炕后呜呜大哭。
全义和长山知道小得又犯了“死拧辈。就到东间和小得爹娘商议。他娘一听,就长一声短一声数落小得他爹,说着说着就放声嚎啕起来。他爹两手抱头叹了半天气,嘟嘟囔囔地说:“要不,就……就借人破身吧。”说完就呜呜哭起来。全义说:“长山,恁跟小得是发小,也不是外人,理应帮忙,就恁上吧。”长山赶忙摇手推辞,小得爹娘苦苦哀求,说到苦处就要给长山下跪。
小得本来是趴在炕上的,这会忽然要呕吐,身子一弓一弓,看起来实在难受,两个伙计给他穿上衣裳,架着他到院子里去呕。
白鲜刚才被小得磨蹭了一通,心里身上都怪难受,像是一口气出不来,憋在心里疚得慌,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捂住了,想挣又挣不出去,她想到了阴云浓重的天幕,想到了深不见底的枯井,她想日头朗照,她想迎风嘶喊,她想借助一股力量痛痛快快发泄一通,她撕扯着自己的头发,身体扭曲,伏在炕席上喘息。
全义过来劝说白鲜,说恁看小得就这点毛病,可能是有点紧张,过后松弛下来就好了。咱村里风俗,新婚之夜就要破身,要不公婆不放心。娶一房媳妇要花好多钱,还得背多年害,不能因为这点芝麻小事就不过日月。说起来这也不算什么,东山里有些小山庄,新娶的媳妇都要请保长、族长破身,人家还不是就祖祖辈辈过下来了。叫长山替小得破一回身,跟有事找朋友帮忙一样,庄户人家就得从长远、从大势里想事,不能在乎那些鸡毛蒜皮的零碎。
听说要让长山破身,白鲜扭动的身体忽然不动了,她感觉一股热流喷涌而出,包裹住她的身子,充塞了她的心扉,她的眼泪哗哗地流出来,伏在炕上呜呜大哭……天老爷呀,恁总算是长了眼,可怜俺白鲜,冥冥中保佑着俺呀……。
见白鲜恸哭,全义以为人家不情不愿,还要再劝。白鲜以手蒙脸,羞羞地说:“就长山吧。”
全义和伙计们又一次感受了白鲜的大方,伙计们傻呆呆坐在一边,全义赶忙到东间去报信。
那里小得父母正央求长山,听了全义的话,小得爹说:“恁看,人家都同意了,恁还有啥话说?”
长山沉吟片刻,然后一咬牙说:“那就上吧!不过也别让人家太难为情,弟兄们都退到屋外去,回头见布子说话。”扭头就跟全义去了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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