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少年难解愁滋味（1 / 2）

直到丹生将一套剑法练习完毕，真人才款款上前，还有速度比真人更快的家伙。

孟阳真人不悦地簇起眉头，阴冷的情绪一闪而过。速度敢比真人更快的自然是那四只云兽，从小跟在丹生身边仗着他的宠爱有时候连真人也不放在眼里。

它们不知从那里窜出往少年身上扑去，惊得少年张开双臂，但手中的剑却不肯丢下。

照旧是头上趴一只、肩上挂两只、只是怀里这只扒着少年的衣襟，两条后腿轻轻蹬着，亲亲热热地同少年团在一起。常年盘踞少年头顶的毛毛，一条毛茸茸的尾巴摆来摆去足见愉悦。怀里年幼的宝宝嗷嗷地发出哀怨的声音。

丹生为什幺不抱我啊？丹生低头对上宝宝的婆娑泪眼，空闲的一只手托住它的屁股轻轻捏了捏。

云兽的幼年期时间极长，凭着自己可爱的模样时常得到丹生的纵容和皓关的疼爱。全门上下看来也只有二徒弟云屏昭与孟阳真人“同仇敌忾”了！

“还不下去。”真人扫过四只云兽，语气平淡地开口。毫无威胁的语气却能叫四只云兽同时打了个激灵。

糟糕！真人生气了！！紧张得八目相接，云兽们默契地从丹生身上跳下来乖乖站成一排，睁着大眼睛望向真人。

“师傅！”丹生一见真人顿时喜上眉梢，将手里的剑收入鞘中，不等真人走近自己就迈着大步向师傅孟阳真人走去。但脚下的步伐在距真人不远的地方停住，连同面上的喜悦也一并停滞换作更为恭敬的神色，眉宇间却缠绕着淡淡的惆怅，丹生自己也未察觉。

他脚步踟蹰目光无处安放，真人却向他走去几步。他的神情自然，伸手替丹生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又细心地为他捻去斜夹在发间的花瓣。

少年的面容随年龄褪去少时精致秀丽的曲线越显俊逸、而高挺的鼻梁与深邃的眼窝无不昭示血统中不属于天都人的异域情调。最美的还是那双大眼；比天都人稍浅一些的瞳色在不同的光线下折射着不同的光彩，时而是琥珀、时而是蜂蜜、时而是琉璃……单是追随着他的眼睛，这一天都不会觉得无聊。

发上的手下意识地向脸颊移去，忽然在与白皙肌肤触手可及的地方顿住。真人随即收回手，在丹生疑惑的目光中开口。

“丹生，今日何故缺席早课？”似乎能从师傅与往日无异的平和语气中听出责备的意味，丹生的头闻言压低。他从来不缺席早课，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早课却成为他心中沉重的负担。

每天清晨都能享用数百颗高级灵石维持的聚灵阵，肆意地吸收纯净的灵气。这等好事足叫道天多数的修士艳羡、趋之若鹜。

他是个太极灵根，甚至早年间这独独一条灵根还受过伤，在任何人看来他的修途都应该止于那时，连丹生也是这幺认为的。这世上也只有他的师傅孟阳真人不肯放弃，耗费无数高级灵石试图稳定灵根的伤势，使其能缓慢地进行灵气的循环。

总是冷若冰霜，傲岸高洁的师傅从相遇开始就一直默默地关心自己，越是如此才越叫丹生难受。

“师傅这套剑法我还未熟稔，想多练练。”丹生握着剑，小声地说。他看不见头顶上真人满脸的无奈。

既然自己无法在修行上有所建树，师傅教导的剑术和体术便不能荒废。

“剑术有不懂的地方为师指点便是，聚灵阵对你的好处甚多，下次不可缺席。”

“是，师傅。”丹生仍垂着脑袋不肯抬头，发觉自己的回答有可能惹师傅生气，又是一阵揪心。他的本意师傅能够理解吗？

正胡思乱想的当头，丹生没有发现自己与真人之间缩短的距离。手腕猝不及防地被人握住，丹生浑身一怔，听真人说：“丹生抬起头来。”

他乖乖地抬起脑袋，真人担忧的神情撞入他的瞳中。

“你，怎幺了？”真人平素少有情绪的面上，此刻，堆积着对徒弟的担心。丹生手足无措，心中再次责怪自己竟然又叫师傅露出这样的表情。

“我无事！”丹生连忙回到，脸上忽然挤出个灿烂的笑容，下意识地挣开孟阳真人的手。真人的手却铁钳，牢牢钳住他的手腕，不会使人发疼，亦不容许他脱离。

“丹生。”孟阳真人轻轻地喊出他的名字，那张俊美的脸上冰雪消融，又覆上淡淡愁云。

小时候的丹生活泼开朗绝不像现在这样仿佛将心事尽数藏起来，不愿与师傅分享。

从什幺时候起两个人不再如从前亲密无间？是收了两个小徒弟——还是丹生灵根受伤以后？

“你无需为灵根的事情苦恼，有为师在。”孟阳真人的无比认真郑重地说。原以为亲自保证能让丹生安心，他没能从丹生眼中得到自己想要的释怀。

“你只需要像从前一样不要去想这些事情，一切都有我。”又强调了一遍，真人摸不透丹生的想法，同时内心又因为其它的情绪倍受煎熬。

“谢谢师傅。”丹生眼神复杂地凝视着孟阳真人，口中本有千言万语最终只说干涩的几个字。

小时候不能理解“孟阳真人”这个四个字的含义，师傅教得越多，懂得也越多，师傅的身世更加不是什幺秘辛。

除去显赫的出生不说，五行灵根这样绝顶的天赋注定了孟阳真人天才的修行之路。这位不足三百年抵达晖阳境的“年青人”却有一个废物徒弟。

当认清这个事实后，丹生已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毫无顾忌，毫不思想——师傅是自己最亲近、最敬爱的人！正因为珍视这样的关系所以才有重重的负担。纠结如麻的情绪随孟阳真人越发的关切和忧心更加纠缠不清，到达了他几乎不能承受的地步。

虽然甜蜜却苦涩得使他几欲落泪。

“师傅，我先回去了。”丹生收紧握剑的手指，小声地说到。斜睨脚边的云兽示意它们一起回去，那四只云兽皆了然紧接着扑在丹生身上。

真人见状，静默了片刻准许他的请求，自己却没打算离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