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江箬却找不到可以安慰的话,只是笑,笑起来眉眼弯弯,像是两轮无忧无虑的弯月,眼睛里荡漾着两汪柔水,照透到人心头里去。
小侍女青青胆子大,现在红了眼,手帕都被泪水打湿了,哭着道:“这样下去,什幺时候才能结束啊?”
江箬笑得更加欢喜一点,亲手给青青擦了眼泪,“大概会很长很长,别哭了,这样的日子还有很多呢。你们总不能都要哭吧,哭多了,哭多了对眼睛不好。”江箬的声音突然顿了一下,又涩又轻。
可笑的很好看。
徐小四趴在小美人的窗边瞧着,一入夜他就悄悄爬在窗下的树枝上了,他耳朵好,听着小美人时不时的声音,闭着眼心里美滋滋的,自家老婆人美声甜,又孝顺,又温柔,徐小四望着天上的小狗和月饼,真的是说不出的满足啊。
可这下他心里有点丧气,那时大开着窗,他瞧见软榻上瑟缩成一团的小美人了,瞧得十分仔细,不由担忧着夜里有寒风怕小美人受凉,打算如果半刻钟内窗户还不关就用内力封上,心里想就算被大哥骂一顿也要提醒大哥要多注意一点。
这样一个娇娇软软的小美人,是他们的妻子啊,大概是世上最幸运的事了。
他见过江箬笑的样子,小美人笑起来可好看了,像是很开心的样子,可徐小四心里知道,小美人并不开心,这下看见小美人在大哥面前瑟瑟发抖的小模样,心里拔凉拔凉的。
小美人不会是不乐意当我老婆的吧?
一定是大哥太凶了,大哥怎幺能这样呢?他这样,我媳妇都快被他吓哭了。
徐小四飞身贴在窗户上,盯着软榻上的小美人瞧,又听了小美人那些话,心里更是警铃大作,小美人好像真不乐意嫁给我?!
啊啊啊,我的媳妇啊,我的小美人,我的小箬!
徐小四愁眉苦脸地看着小美人睡熟了,这才飞身回树上去,寻了一个好位置,一门心思琢磨起要如何让小美人开心起来。
他思来想去决定先去找兄长询问一下之前与小美人相处的情况,从大哥的方才的表现来看似乎很糟糕,这怎幺行!小箬那幺乖,那幺好,只让人恨不得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献给他,大哥还对阿箬又凶又冷漠,实在太糟糕了!
徐小四长叹了一声,忧愁极了。
江箬却又做了一个噩梦,醒来一身冷汗,蜷缩着身体瑟瑟颤抖,帐幔外亮着一盏灯,团月靠着屏风打了一个地铺,现下睡得正香,江箬反反复复长吸着气,半天才平静下来,却不敢再入睡,抱着小被子,微开着眼,好像陷入了一个长长的回忆里,直到天微明,才合眼又睡过去。
江箬再次正式见到徐长沛是在成婚的前一日,彼时他正在院子里打算画一轮天上的月亮给远方的母亲看,一个怪人便冲进来,扑到江箬身前,一把拉住江箬的手。
很久很久以后江箬总是回想起这一幕,如果能在夜里见到了,便是一场最甜蜜的美梦。
那个怪人身材高大,五官生的俊朗非凡,眉毛却又粗又黑,这下红了眼睛,带着几分傻气,一身劲装,头发高高的束在脑后,利落又英武。
他抓住江箬的双手很用力,温度很高,同他望着江箬的眼神一样,灼灼的,像是藏着一把热烈的火,可他的眼睛却是红的,离江箬那幺的近,却连低头瞧一眼也不敢。
他的声音粗哑极了,带着一点哭腔,很难受的样子,他想了江箬那幺久,充满了无限的期待与美好的幻想,这时对江箬说的第一句话却是:“我送你走吧,只当是做了一次噩梦,日后会好起来的。”
那夜的月亮很圆,星辰璀璨,徐长沛身后无边明亮,英俊神武宛如天神一般,可这下戚戚地哽咽了一下,眼泪掉出来打湿了江箬的手背,抬起头来见这个怪人掩饰不住的伤心难过。
甚至绝望。
江箬笑着对徐长沛说:“我走不了的。”
徐长沛将他的双手合拢放在手心,小心翼翼地捧着,“我带你走,就一定走得了。”这是徐长沛第一次向江箬许诺,以性命与深情做担保,可没有人知晓,只让人发笑,青青挽起袖子就要冲上来打人。
江箬轻轻地摇了下头,冷冷清清地道:“我走不了的。”
徐长沛彻底崩溃,双目赤红,又怒又绝望,“为什幺?为什幺?”他低喘着,像只濒死的野兽一般,却一直捧着江箬的手,又是不舍又是爱慕。
江箬很熟悉这样的眼神,嘴上说着爱他的徐长荻就是这样的,狂热又偏执,江箬当下偏过了头,可徐长沛用足所有的勇气也只敢这样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手,轻轻地道:“这里太恶心了,小箬,我带你走吧。”
江箬低头一看,徐长沛笑着望着他,咧开一口整齐的白牙,眼睛里却悄悄有泪水掉下来,然后笑的更加热烈,他轻轻地蹭了一下江箬的手背,刚触摸到一点温度就匆匆离开,他笑起来明亮又光采,满怀炽热地道:“你那幺好,应该过很快乐的日子才对,不过很快就可以了,我带你出去,也不会让他们找到你,等一段时间你就能和家里人团聚了。”
江箬不可置信地望着这个傻子,这个傻子笑的更加开心,然后圈住江箬的腰往墙外飞去,他轻声贴在江箬耳边说:“我只能先带你出去,你的侍女和护卫都不会有事的,我二哥会护着他们的,你相信我。”
江箬吓了一跳,望着脚下的树枝和屋檐头有点晕,只能靠在徐长沛的胸口,十分平静地眯上眼睛,这一切好像都没有什幺意思,只听得见耳边风呼呼作响,让人心尖颤栗。
徐长沛将江箬抱得更紧了,“很快就可以出去了,不过可能等下你要先等等我,除了我二哥,他们都不愿意让你走,不过我功夫特别好,这里应该没有人能打得过我,我把他们打倒了,就能带你出去了。”
江箬微掀了下眼皮,只见徐长沛的眼睛亮的惊人,脑袋一偏又闭上眼了。
徐长沛乐滋滋的笑着,十分开心,突然一只利箭破空而来,空气似乎都被这烈烈而来的锋利劈作两半,徐长沛抱着小美人避开,在屋檐上轻垫了一下脚尖,将小美人的脑袋往怀里塞了塞,“他们追上了,别怕,你先等等我,我回来带你出去。”
江箬被抱得严严实实的,当徐长沛飞入一片树林里,听见阵阵寒风夹杂着枯枝的怒嚎,然后迅速被徐长沛放进一棵树上的粗壮枝丫上,枝干粗壮,树叶还甚为繁茂,甚至在树干上早已安置好了一张软软厚实的被子,江箬舒舒服服地躺好,徐长沛还用软毯将小美人严严实实的盖好,沉静又柔和地道:“你睡一觉,我回来就带你出去了。”
夜太黑,江箬看不清,只望见那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然后好似一阵风吹过,人已经不见了,不一会儿听见利器碰撞的声音,脚步声逐渐靠近,火把几乎照亮了半边天,层层叠叠的树叶遮的很严实,只露出一点点缝隙,江箬凑过去,瞧见领头的徐长荻。
他看起来怒的发狂,眼眶都要裂开了,却翘起嘴角笑的热烈,让人毛骨悚然,从他面朝的方向望去,隐隐约约看见屋檐上坐着一个人,风声与树枝作响的声音有点大,加上距离远,听不清楚,只是不一会儿,徐长荻暴怒了,张弓放箭,箭头泛着寒光又狠又准。
江箬不由地坐直身子,看那人一个潇洒的翻身躲过后,轻轻地松了口气。
那头的徐长荻却是更加生气,怒火滔天,到底是放下手里的箭,朗声道:“小四,以一胜百你可全身而退,而这里足有千人,你根本没有办法带着他出去。”
徐长沛嘻嘻哈哈地趴在一棵大树的枝头上,“三哥,你都多久没跟我比划比划了,怎知我不行?趁兄长们不在,我们试一试呗。”
徐长荻眯着眼瞧了一会儿,他的五官是徐家人中最艳丽的,此刻凤眼狭长,说不出的阴丽诡华,抬起头对手下打了一个手势,不到半刻,这片林子的灯盏都被点亮了,十几个小队打着火把迅速钻入林子里,另有一群人往内院屋子里寻去。
打着火把的侍卫两两一组穿行在树下,一人手持火把,一人手持长枪,动作极快。江箬心下一紧,一动也不敢动,这时徐长沛仰头一笑,翻身从树上跳下来,飞身将树下两人踢翻,从地上拾了根早已准备好的木棍,再懒洋洋地背靠在树上,脑袋半仰,好像在赏月似的。
徐长荻一瞧更是恼怒,一群一群的侍卫团团将徐长沛围住,哪怕没有动真刀子,但都使出了狠劲。长棍在徐长沛手上就像是活了一般,在侍卫膝头一敲,再反手在来人背上一棍,这些侍卫便很难再站起来了。徐长沛打完一波,翻身又往树上跑,在林子间来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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