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摸上脸,狐疑道,“你们……”
他们极快地互看一眼,何用嘿然嘿笑地落下擀杖,将桌上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尽数敛下瓦盆中笑道,“菜都理好了,我拿膳房蒸煮去!”说着胳膊搡了下先生,眼神飘的急得很。
先生轻咳做声地掩下尴尬,故作斯文地放下袖子,敛眉淡道,“抬着桌子走。”
何用立僵,脸色尴尬地泛红,以一种逃不了的模样瘪嘴恨了先生一眼,不情不愿地放下瓦盆,滑手摸到桌子边角,愤愤道,“抬就抬。”
先生摸到边缘,忽又飘起眼,斜着我道,“总算有了点儿守岁的喜庆,早该做这模样,多好瞧,是不是,鬼丫头?”
何用忙不迭地点头,一幅不敢应话的委屈模样。
这才明白他们两个惊的是我描摹淡妆之事。
定是何用原想夸我几句,又顾忌时欢未醒以及我手伤之事,才不敢过于放肆,一阵隐敛不发,偏是先生不想放过褪却我沉重心思的机会,调侃而来的,自是惹得她无奈又委屈。
我想得明白,浅笑睨了何用,不无压了点儿声气道,“是该喜庆些,何用,殿里的新衣你若是不穿个喜庆模样来,我可饶不了你。”
何用惊然做苦,哀道,“怎地又成了我的事?我都没敢应话的!”
“哈哈,早该这样!”先生大笑,很是开心何用受屈,“走嘞。”
何用皱紧脸,不无气恼偏又不敢呛声,生怕还要担上什么委屈,抬上桌子跟着先生往外走,我忙是跨进殿里,省得碍下他们的道。
眼瞧两个冤对家出了殿,我才往里间走,边走还摸了脸,暗想道,“不就是描了点妆,至于见了鬼?”
想想也觉有趣,远远见了时欢,到底压不过心底叹然,默然走到榻边,落眼而来的,依旧是毫无清醒的迹象,心弦不免起伏不定地绕成了团。
俯下身,隔空低眉的,忍不住压近了一些,发丝顺着肩胛滑落下去,几缕跌在他面具之上,也挨在了他发上。
这狐狸面具,我曾想过摘上一摘,及至后来,却是想着能有一日,他能亲自在我面前摘去。
他不藏,我才能眼有见,及至心有见,有心为藏的话,那摘与不摘,大抵也没什么区别。
细细描摹他几眼,说不明的难抑心绪涌来,低声道,“喂,妖怪,他们见了鬼呢,难道你就不想见一见么?”
他怎会有反应呢?
眼角模糊泛上,我又是个俯视姿势,还未曾打个转儿,眼泪已径直落了下去,啪地砸在面具上,也不过是一声轻碎轻响,吵不得他醒来。
我明白的。
挽唇作笑,轻道,“眉以君描,我等你。”
岁夜,像是我数着呼吸到来的。
掌灯时分,何用进殿布菜,先生跟在后面帮衬,等他们把小书房陈列好的案几摆满岁夜酒食时,岁夜,也就彻底到来了。
盏盏灯火皆罩上了红灯锦帐,应得整个殿内都是红通通的喜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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