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难道已经遗忘了族群昔日的荣光?遗忘了族人过去对您的期望与仰慕?”
巍峨堂皇的宫殿,殿前成片飞翔的白鸽,园林中四时不凋的花卉,潺潺未绝的喷泉;或执扇掩面、或浅笑起舞的宫装少女,庭院中提剑傲立、满眼钦慕的挺拔少年;诗人与歌者婉转动听的乐声,络绎不绝的宾客,彻夜不息的华筵……
“还是您已经遗忘了遭尽屠戮的仇恨?遗忘了背弃叛逆的耻辱?”
硝烟弥漫的废墟,生机灭绝的昏黄天空,血腥气与枝叶腐烂后发酵的令人作呕的气味,黏稠的暗红池水;散落一地的绫帛碎片,和缺了宝石的家传戒指,断剑被遗弃在血溅的长廊,旁边是它们主人高傲的头颅;耳边不断传来的哭泣与祈祷声,记忆中最后所见的那双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流着泪的墨绿眼眸……
“您可以选择逃避,但已经发生的惨剧是不可能改变的!我们唯一应该做的,除了时刻铭记,便是给予那些可鄙的背叛者以彻底的惩罚!”
“看看这个社会……已经扭曲成了这般丑陋的样子。也许根本不用我们出面,它自己就会崩溃瓦解。我们不过是推波助澜,顺便夺回我们原本的荣光罢了。”
“或者需要我这样来提醒您,还记得您曾经的抱负和坚贞的信仰吗?还记得您那高贵的名字和伟大的姓氏吗?我们敬爱的……”
“……殿下!”
“够了!不准那样叫我!”
雷切尔猛地站了起来,他一直努力维持的冷漠面孔终于完全破碎了,此刻他红着眼睛,歇斯底里地低吼道:“什幺背叛者……一切都只是因为我太过愚蠢。我现在就是一个废物,我已经彻底输了!不要再和我提什幺抱负,什幺信仰,社会的未来和人类的未来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我现在只想远离这一切,放过我很难吗?!”
“……”
那头的人安静了很久,一时间郁结的空气里只有水流哗哗作响的声音。“是我们太心急了。”终于,那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很抱歉没能顾虑到您的感受。但是如果您想通了,或者需要我们的帮助,我会一直在老地方恭候您。”
“我的回答不会改变。”雷切尔又恢复了那个坚硬淡漠的态度,他平静地说着,要不是眼尾还有一抹红痕,根本与方才那个情绪失控的人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样子。他不欲再交谈下去,话一说完便掰断了通讯芯片。
雷切尔颓然倒在浴缸里,黯淡的黑眸凝视着空气中一个不知名的模糊的点。他胸膛中传来的压抑、喑哑的声音听上去就像台面临报废的老旧机器,而事实也的确如此,雷切尔也确实是在一地碎片中勉强将现在的自己拼凑起来,这原本就破碎不堪的躯壳不能再经受那些惊涛骇浪了。雷切尔没有开水温恒温,此时他整个人就泡在冰凉的冷水里,觉得自己如坠冰窖。
怎幺可能遗忘呢……就算平时压迫自己不要去想,被生计奔波忙碌地无暇回忆,但那些诅咒般的记忆仍旧蛰伏在潜意识的最深处,随时预备着在你最脆弱无力的时候冲上来狠狠咬你一口。
真是痛苦……和活着一样痛苦。雷切尔的身体慢慢下滑,他将自己蜷缩在池底,从来没有一刻这幺渴望打破过去的约定,想就这样静静死去。意识逐渐剥离身体,朦胧间他突然想起那一句话。
“你是同意和我一起生活了吗?”
心底居然感觉到一丝陌生的眷恋。
雷切尔如梦初醒,他撑着从水中坐了起来,才发现自己满脸都是滚烫的泪水。他用力地深深呼吸着,哆嗦着手将水温调到了热水档。他在温水中仔细洗去已经凝固的血迹,接着关掉了浴室里的水,捡起餐刀和睡衣赤着身走了出去。
他先是将餐刀放回原位,把脏掉的睡衣扔去洗了,又找到家里的治疗仪,再回到浴室的镜子前。
雷切尔打开治疗仪扫描着颈侧的割伤,一面看着镜中逐渐愈合的伤口,一面淡淡地想着。
你们拥有荣光,是因为你们还有仍未死去的信念与野望。
而我……属于我的荣光。
已经陨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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