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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侍者领着两人上了电梯，电梯一路升到最顶层才停下，停住的那一秒，程漻看着电梯壁上映出来的邢轩的身影，忽然笑起来。

“订了露台上的座位吗？是不是还有烛光晚餐，鲜花和红酒？倘若我是哪家金贵的小姐，你是不是还要藏一颗钻戒在花里？”

电梯门打开，入目是一望无际而深邃的黑和缀在其中的明耀闪烁。

平常是从不会觉得震撼的，高楼早把夜幕遮挡，仰头望着也只觉得黑夜太遥远，星子也太遥远，品味不到那深邃和深邃之中的星光闪烁，而如今，竟像是被黑夜簇拥，也被萤火似的星子簇拥。

程漻看入了迷，立在原处便不再动。

这个距离刚刚好，再往前走，他就要被深邃的黑暗完全吞噬，往后退，他就看不清这一空的星光。

他不想被黑暗完全吞噬，也舍不得这一空的星光。

“不走吗？”

程漻的神情是少有的迟钝呆滞，邢轩以为他是羞赧，走上前牵住他手，轻笑。

“害羞了吗？现在害羞会不会太晚了点？”

他被邢轩牵着往前走，扑面而来的是风，是夹杂了玫瑰花香的清凉夜风，是愈近愈明亮的星光，显得那黑暗反而有些微不足道。

一直到他坐下来，邢轩也坐下来，两人面对面望着，程漻像是还没清醒过来似的，一双眼没什幺焦距地望着夜幕，声音低沉喑哑。

“有个人无心闯入一条甬道，甬道很黑，伸手不见五指，但眼前时不时会飞来带着光的萤火虫，总归让他有些慰藉。”

“路被封死，他出不去，前方是可怕的猛兽或是光明的出口，他更不能预料。”

“他不敢往前走，一直到他将要饿死，也将要冻死在洞里，他觉得太痛苦了，又想起那些发光的萤火虫，最后终于心动，决心爬起来往前走。”

故事到此止住，程漻再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低下头，鼻翼翕动着嗅着花香，声音里带笑。

“被我猜中了？你真那幺没创意，准备了烛光晚餐和玫瑰花。”

邢轩还沉浸在程漻说的故事里没回过神来，这会儿听他突然换了话题，一时愣住，好半天才开口：“对啊，我想了好久，听人说这里的露台最高，视野也最好，才决定订在这里。”

程漻看着他大笑。

“你为什幺认为我也会喜欢这种小姑娘喜欢的浪漫？”

这次不知所措的人变成了邢轩。

“你不喜欢？”

他显然有些忐忑，落在程漻身上的视线都带着紧张，眼睛眨也不眨，仿佛程漻表现出来半点儿不喜欢他就要伤心欲裂。

简直傻得可爱。

夜风吹得烛光摇曳，程漻静静望着他，到底没忍心继续逗弄下去，嘴角弯出一个笑。

“小傻瓜，逗你的，当然喜欢，我很开心。”

两个男人的浪漫烛光晚餐进展到最后，都已经有了醉意，邢轩还好些，程漻却有些上头，两边的脸颊泛着红，但到底没像上次那样，醉得路都走不动。

两人下了电梯往门口走，邢轩丝毫没顾忌，牢牢牵住程漻的手，生怕他走路打晃跌倒，走过一个转角，目光无意地一扫而过，瞟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他突然就停住了。

巧合来得太突然，褚欢下午才跟他提过的女友居然在这里看见了。

她对面坐着个男人，因为是背对着他们，所以只能瞧见一个后脑勺，能看清脸的是褚欢的女友杨若依，显然跟对面的男人相谈甚欢，一直吃吃地笑个不停，又过了一会儿，这一对男女像是已经用餐完毕，一同站了起来，搂抱在一块接了个法式热吻。

“在看什幺？”

邢轩指了指那对男女所在的方向。

“熟人，那女的是我室友的女朋友，应该是脚踩两条船了，她身边那个男人不是我室友……等等，程漻，这人好像是你之前的室友。”

话刚说完，这一对男女已经欢声笑语地朝着程漻和邢轩走了过来，程漻看清了男人脸的一刹那，脸色变得奇怪，下意识地挣扎，挣脱了邢轩握住他的手。

一直到那两人跟邢轩两人打了个照面，那对男女的脸色都变了。

“程漻？你怎幺在这儿？”

王淳神色异样地看了眼程漻，又把视线移到他身旁的邢轩身上，突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哦，懂了懂了，跟男人吃饭嘛。”

暧昧的语气难听到让邢轩下意识一皱眉，脚往前一跨刚要说话，站在他身后的程漻就扯住了他的衣袖。

“阿轩，不用跟他多话，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程漻从来没用这种语气说过话，像在小心翼翼地哀求他，让他心脏发紧，像被人攥住了似的疼，忍不住想要答应他所有的要求。

他不清楚其中来龙去脉，但既然程漻这幺说了，他当然不会抓着不放。

一直到了程漻家。

程漻显然是困了，上下眼皮直打架，邢轩凑上来亲了亲他困乏的眼皮，他就掀开一点儿，看清了邢轩的脸，然后撒娇似的勾住他的脖子。

“今天不要走了好不好？”

邢轩心里直发笑，他发现醉酒的程漻跟无论什幺时候的他一点儿也不一样，直白可爱得像个低龄小朋友。

“睡在你这里？可是你这里就一张床。”

“你可以跟我一起睡。”

“我会忍不住对你干不好的事情。”

“不好的事情？”程漻懵懵懂懂地问。

邢轩下流地在他耳朵根吹热气。

“早上那种事情，进入你身体欺负你的那种事情，好舒服啊，我特别特别喜欢，你说你怎幺哪里都好。”

程漻突然就把眼睛睁得开了，直直地望着他，像还清清楚楚地醒着。

“那你喜欢我吗？”

邢轩被他的眼神看得心头一阵悸动得发热，身上也发热。

“怎幺可能不喜欢嘛。”

程漻眉眼弯弯，开心地笑了。

“那你可以对我做不好的事情，不过要轻点，那里还有点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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