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赤白脸的二人虽然很想还嘴,可就是“你你你”半天说不出来。原是她们以为姜希婕真是个好教养的大小姐,断然是不会和她们势均力敌的吵起来的。哪知道姜希婕不但挖苦了她室友母亲的长三出身,还知道旁边那位八婆家里有个一直传闻背着人命案子的幺二小妾。姜希婕这一番不指名道姓却又直来直往的说辞,不但骂了人家人家里,还顺路骂了这二位。从出身骂到品行,从品行骂到长相。还用的都是她们能明白的俗话!
“怎么啦?吃闷头啦?”姜希婕饶有情趣婀娜多姿的走了过去,反正已经开始有人围观了,这好,不怕不热闹,我还没骂起劲儿呢!“别啊,我还没说够呢!快点说点新鲜素材来我好往下说啊!心里挖塞啊,就要说出来啊,别憋坏了。”
八婆之一怒不可遏,登时准备冲过来打姜希婕,却被背后的战友抱住劝解。姜希婕仍然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面对即将扇到脸上的巴掌面无惧色。直看得两个八婆自己吵了起来,方正色怒视,大喝一声道:“我告诉你们!有的闲话,我和她不回击,不搭理,不代表你们就是对的!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们愿意怎么做,是我们的事情,不知道和你们狗嘴里的狗牙有什么关系!所以从今天起,最好都收敛着点!你们心里怎么想,如何的龌龊下作,我管不着,就是烂成一滩烂泥沤出了肥,我都不管;但是你们胆敢和这两个泼妇一样到处乱说,我就能到处追着你们骂,骂到你们通通滚回家照镜子后悔自己坍自己的台为止!”
她一边说,一边环视众人。看的众人几乎有了人人自危的惊悸。一时全场安静无声,似乎等待这个凶悍的复仇者继续降下愤怒的雷。只有躲在人群最边缘王霁月,没有继续谛听。她冲进人群,拉着姜希婕,三下五除二的帮她收拾了书,放在包里拎在手上,然后牵着姜希婕,走到两位泼妇面前,笑了一下,神色玩味的说:“谢谢你们了。”然后信步离去。
可走出了吵架现场的姜希婕立刻没了那么凌厉凶悍的气场,变得有些期期艾艾。她对王霁月现在的态度不清不楚,也不知道她是满意自己维护她呢,还是不满意自己凶悍吓人。毕竟她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攻击人家母亲的出身的确也是什么了不起的手段。说白了,刚才她不过胜在淡定自若,吵架双方的手段是一样的下作。
“你,”“我都听见了。”两人走回了寝室,王霁月把书包放下,再把跟着身后像只跟屁虫的姜希婕缓缓地送到床上坐下,“真是。。。”“我不是,我就是,我,”“怎么,现在倒是结巴了?刚才挺厉害的嘛,哈哈哈。”见王霁月笑了,姜希婕才放下心来,“平时都看不出来你嘴皮子这么厉害。最后那一吼,吼的我都震了一下,真是,”“一点都不淑女?”“对啊对啊,一点都不淑女!”
王霁月掩嘴而笑,姜希婕只得笑着摇了摇头。“唉,人怕出名猪怕壮。我既然已经这么出出名这么壮了,那就既出名且壮吧!”王霁月一边笑着,一边拉过她的手检查。“刚刚拽你拽的猛了,没弄伤吧?”“傻子,你抓的是左手,右手揣在兜里呢。”
她这才发现,其实王霁月当时也很紧张,和她一样,心脏满负荷运转在战斗。固然王小姐很是淡定而风流的走进去挖苦了两个泼妇,王小姐为了做这一切依旧是鼓起了很大勇气的—这本不是她习惯的行为模式,她只是喜欢自己走自己的路,安安静静,完全无视周围的打扰。姜希婕总觉得这样的王霁月和她母亲很像,惯于隐忍。
“你什么时候学了那么多上海话?平时都不见你说。”“就。。。家里新请了个上海阿妈,一家人好奇,就开始跟人家学。我最开始就只会骂人家是港督。”王霁月哈哈大笑,“是是是,这发音好的不能再好了!我要亲自上门感谢那位阿妈!”
姜希婕有点颓丧,心里又酸又甜,好像吃了个不太熟的青芒果,一时不知道要吞还是要吐,面上挂着苦笑。王霁月忽然蹦到床上来,扳过她的肩对她说:“逗你呢。当然是要感谢你。”她拉起姜希婕的手,熟练的拆开绷带,低头小声说,“我总觉得这些人不要搭理便是了。从来也不会由谁替我出头。没想到今天这样一件小事,你倒狠狠杀了她们的威风。其实她们今天说的并不是什么,多了不得的话。以前比着难听的我也听过,不过是这几年爸爸的官做大了,别人也不敢多说什么了。”绷带拆了下来,王霁月拿过放在桌上的药膏和新绷带,青苔一般绿的药膏里一定混了大量的冰片,姜希婕每次闻见都觉得立时清醒,可是她想马上摆脱这浓烈的冰片和麝香气味,她想近距离闻到王霁月身上的白栀香气。
“其实今天我下了课往那边走,就听见前面似乎有人在吵架。我还觉得好奇,是谁啊火气这么大。走到门口看见人都围在这里,大家都是一副又害怕又想看的样子,我还觉得好笑,不知道你在里面是不是也在看。结果就听到了你们吵了起来。”姜希婕一脸不可置信,“所以你一直在外面听?”“嗯。就想听听你会说什么。”“那你可满意?”王霁月扑哧一笑,“满意,非常满意。谢谢你。”
王霁月已经绑好了绷带,姜希婕不敢看她眼睛,只是对她笑了一下,笑得自己都看不见她的表情,然后盯着自己的猪蹄子看。不防王霁月轻轻拥抱了她。
“谢谢。”
第35章第三十五章
王婵月若是在场,应该会觉得她姐姐包的还不够好。她最近学习进步神速。不光是女中里该她现在学得东西,不该现在学却被她自己找来自学的东西,她都学得飞快。她理化底子尚且欠缺,自然遑论药学;可是她居然开始兴趣十足的学习解剖学。让她爹从博济医学校给她找来书,借助姜家在天津的关系找海军医学堂剩下的老人做她的家教师傅。结果可想而知,在女中,王家的第二位小姐又是个天天回家的娇贵小姐,而且除了英语之外别的课业都不怎么样—唯独英语独霸天下。非为其他,而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必须把英语学好,以后才好看原版的教材。
王霁月都不太乐意去她的房间,几个姨太太也是,下人们更是—里面放着一副骷髅,有时候是一整副,有的时候是拆开的,这一个脑袋那一根腿骨的。她如此努力,都是为了想顺利考入圣约翰大学的医学院,或者协和医学院。白天上课,晚上回家还是上课,日以继夜夜以继日,看上去没有时间给傅仪恒写信,其实还是有—比如现在,在家政的课堂上{36}。绘画她回听,她甚至会自己画解剖图。但是家政,她是真的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她才不关心要怎么收拾家里,她要收拾病人才对。
她写信给傅仪恒,犹如下边儿连长向师长汇报她的战绩,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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