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中国人的生存能力,大概是世界各种族里都算是顶尖的,尤其是贺铮锋这样。非洲的第一年,他每天几乎只睡3、4个小时。语言是第一大障碍,施俊荣他们来非洲,都是在华人小圈子里混日子,根本没想着发展。贺铮锋是来跳台阶的,他深知语言才会是最有力的武器,除了他踏实肯干,必须还得拿得出去,老板才会看中他,所以他除了工作,就是没日没夜的学习,像当年在部队一有空就认字一样,硬啃着英语。
非洲条件艰苦,他们在深山里,吃得差住的差,没水没电那是日常,幕天席地没有什幺厕所厨房,工棚里蛇鼠虫蚁经常就窝在人的被窝里,很多人都得了疟疾,会不停的打摆子。贺铮锋一年瘦了20斤!但是他也发现了一点,就是他不招虫蚁,甚至说蛇鼠会避开他,这大概是蛇血蛇胆蛇肉留给他的好处。他当过兵,瘦了之后更加精悍,一起的同事说他的眼睛,夜晚也像动物一样会反光——很多优秀的猎人夜视能力都很强。金矿出金日的时候,很可能会有一些地方流寇来抢,贺铮锋当过兵,也肯拼命,有一次他们全部被地方武装控制,老板也在场,被抢劫了出金不说,几乎把命都丢了,是贺铮锋半途抢了枪,救了老板就跑。
贺铮锋很快从一群中国来的“自己人”里脱颖而出:少说多做,忠诚聪明,肯拼命又会做事。老板很快去哪里都要带着他,谈生意见客户都不会避他,加上他救了老板一命,很多事情他可以代表老板去做。第一年他的分红在所有一起去的人里很可观,但是他得到的和老板的获利还是天上地下,贺铮锋知道,自己还得往上走。好在老板并不反对人有野心,开矿太苦,老板决定开辟转售开采设备的路线,当然,金矿也不能丢,但是金矿的事情他更多的交给贺铮锋,贺铮锋也开始用自己的获利去投资一些小矿,有失利的时候,有一次,矿刚开好,眼看就可以开采获利,一场暴雨把一切都毁了,还得调运抽水设备去抽水才能继续开采,比原定计划整整晚了一个月!
到了第三年的时候,贺铮锋开始有了自己的第一座金矿,当年终于开始有了产出,虽然离老板那种级别还差的远,但是已经开始脱离打工的范畴。能在这里待得下去的,都是狠人,那些待不住的第一二年就回家了。老板的路子也很对,开矿有很多限制,还要和非洲原住民内耗,但是贩售开采设备却更靠谱的多,风险也更少。除了第一次在翻译贩售设备,高压冲洗枪,因为枪这个字被国内员工直接翻译而让海关当成了武器,禁止入关,贺铮锋不得不和海关交涉,同时要在关口几百个集装箱里找出那几只高压冲洗枪来讲明并不是武器而是设备。
获利也必定存在压榨,在非洲雇佣当地的矿工,都要斗智斗勇。开矿重量,雇佣童工,贺铮锋没办法拒绝所有的黑暗规则,只能更少说话,他人够警觉,也避免了好几次乱斗。第四年的时候,他已经是老板的另一个合伙人,股份没看好∮看的﹤带v⊙ip章节的p回op【o文就来就-要﹏耽美↘网有老板占分大,但是能干,帮了老板处理着很多业务。
另一边,爸爸出国时,贺辰毅的周岁只有六岁半,到了九月份也不够七岁上不了学,所以第一年他完全没有上学。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能有多努力?这也许真的只能和实际生活放在一起的时候才知道。桂锦仁自己有个大贺辰毅一岁的女儿,上着小学一年级,每天看看动画片,写着作业,傻乐就行了。而贺辰毅,每天都借桂锦仁大女儿的课本看书,请叔叔阿姨教他认字,一边照看着弟弟,弟弟所有吃的水和食物,他都搬着板凳自己做,用完了厨房也会收拾干净,每天还帮桂锦仁的妻子打扫和做饭。
到了第二年可以上学,那时候弟弟已经好带的多,毕竟马上就要两岁,早上贺辰毅出门给他换上尿布湿,中午回来换一次,晚上回来换一次,即使他上学也不需要麻烦桂锦仁一家,只上了半个学期之后,德体美劳的课程他都要请假,和老师讲了家里的状况,贺辰毅的功课每次都是第一名,老师就也准了他的请假,为了维持这个福利,贺辰毅的功课也一直都是第一。桂锦仁一家好多次都说他乖,他却说都是弟弟乖,说爸爸在拼命。
贺辰毅五年级的时候,弟弟已经六岁,非常听贺辰毅的话,贺辰毅也能留在学校里上一些其他的课程。有一天回来,弟弟说很热,贺辰毅摸了摸他的衣领后面,发现是有一些薄汗,就给他减少了一件衣服,但是弟弟过了一两个小时还说热。天气并没有特别热,甚至因为入夜开始变凉了。贺辰毅仔细打量了弟弟,这五年里,弟弟并没有生过病,其实贺辰毅心里是非常害怕弟弟生病的。
他发现弟弟的皮肤很红,脸也烧烧的,第一个反应是冬冬发烧了,问阿姨要了温度计,但是花喆冬的体温是正常的。一个非常不好的念头在贺辰毅的心里闪现,他很紧张,心脏开始狂跳,声音大的都怕旁边的人听到了。他把弟弟拉到了房间,脱光了衣服,冬冬被降了温,觉得好受多了,还咯咯的笑,贺辰毅没有发现弟弟有什幺其他的不对,但是他就是强烈的觉得这大概就是他和爸爸一直担心的情况了。从厨房拿了刀,狠心划破了手指,划得有点深,血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连成了线,弟弟却果然被吸引,过来嘬他的手指。贺辰毅根本感觉不到手指疼,他紧紧的抱着弟弟,心里非常害怕,爸爸不在,弟弟又毒发,怎幺办——这是幼小的贺辰毅,最恐怖无助的时刻。
贺辰毅的凝血能力不错,虽然一开始割开很吓人,弟弟吸了会却不会再流血。他一直在房间里紧紧抱着弟弟,有长一段时间只听得到两个人的心跳和弟弟的呼吸,六岁的弟弟被他护得很好,什幺都不懂,只感觉到哥哥要哭了似的情绪,就乖乖的依偎在哥哥身边。等贺辰毅冷静下来,发现弟弟皮肤不再发烫,整个人也凉了下来,他赶紧给弟弟穿上了衣服。
之后的每一天,他都数着日子,仔细观察,到了半个月,弟弟又一次有了状况,贺辰毅有了经验,如法炮制,弟弟又一次好起来,贺辰毅担心他加重,每次洗澡的时候,都一边哭着一边使劲亲吻弟弟的脸说着无数的对不起,然后把尿撒在他身上呆一会再给他洗掉,这一次半个月后没有发毒,贺辰毅终于松了一口气。终于熬到了每半年一次的贺铮锋打回来电话。桂锦仁夫妻在旁边,贺辰毅不能明着说,所以在汇报完自己的成绩后,贺辰毅和爸爸说:“弟弟的胎记变明显了。”贺铮锋和儿子心有灵犀,立刻反问:“你弟弟发毒了?”贺辰毅嗯了一声,又说:“我割了手指,现在没有事了。”贺铮锋在电话的那边沉默,贺辰毅等了一会,轻轻的第一次恳求:“爸爸,你能回来吗?”贺铮锋听出了儿子声音里委屈的颤音,他做了决定:“好,爸爸很快回来,你再坚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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