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 灯火阑珊处(3)（1 / 2）

章四　灯火阑珊处(3)

「太扯了……」涂晓仪举起右手放在眉前、踮起脚尖远望，不禁啧舌：「这些人从哪冒出来的啊？」

由于本届美展的主办学校在北部、得奖作品都会放在艺文园区做展览，既然距离不远，霍缃玲和涂晓仪也跑来凑个热闹，谁知到了展馆，便被人山人海的景象给震慑，依涂晓仪所说，可以堪比世贸旅游展。

「是妳太小看比赛的规模了吧？这可是全国竞赛。」班长叹了口气，彷彿在嘲讽她的孤陋寡闻。

他们是在捷运站巧遇的，涂晓仪多幺希望别看见他，这就坏了她看展的兴致。

「颁奖典礼应该是挤不进去了，我们直接去展览那边吧，我让房泰旻领完奖来找我们。」班长收起刚发出简讯的手机，指着告示牌说道。

「咦，不用帮房泰旻拍照吗？难得能上台领奖耶。」

班长啧了一声，不耐的皱眉：「那种事是我们班导要做的吧，难得我们学校的学生居然也能搏个优等，礼拜一大概连红布条都会挂出来了。」

涂晓仪不爽的噘嘴，还想跟他辩，这时霍缃玲拍拍她的肩，轻声安抚：「我们走吧。」

事实上，霍缃玲也是想赶紧到展场，她迫不及待的想看见房泰旻的作品，纵使他没有得到相当于第一名的特优，但能在高手云集的比赛中获得优等成绩也是难得的殊荣，房泰旻的实力获得肯定，霍缃玲是真心为他高兴的。

这股热切的心情驱使她穿越层层人群、不断往前迈进，谁知一个回头，才发现班长和涂晓仪的身影早已被人群沖散。

走散了吗……不过，班长比她还了解所谓的美展，只要能在房泰旻的画前会合就好了。霍缃玲这幺告诉自己，然后照着年级序、奖次序搜索，最后，她的双脚在一幅画前停驻。

之前没看得很清楚，只记得那怵目惊心的大片黑渍，如今，黑渍成了云霭，由深转白，相连至另一端透着淡淡柔光的黎明，画中站着一名少年，肩膀上骑着孩童，两人同时背对着乌云，眺望远方。

霍缃玲瞇起双眸，细细观察画中人物的动作，少年紧紧着抓住肩上人儿的双脚，微笑中带着淡淡的苦涩；而孩童则是顽皮的伸手，彷彿是想将远处天光抓在手中，脸上漾着灿烂的笑容，对世界充满浓厚的好奇，化为热情的光辉映照在一双天真的大眼中。

霍缃玲将视线往下移，在标籤上有一块让作者书写创作理念的栏位，霍缃玲不知道其他人都写了多少文字，但房泰旻只留下了一句话——

我们，都是站在他人的肩膀上才得以往高处爬。

若房泰旻是那年幼的孩童，谁又是扛着他的人呢？

答案呼之欲出。

「缃缃！终于找到妳……缃缃？」

在班长的带领下，涂晓仪总算突破重围，来到房泰旻的画前，也如愿见到先一步抵达的友人。

涂晓仪兴奋的跑向霍缃玲，却发现她像尊石膏一般动也不动，抬头仰望着画，眼睛有些湿润。

涂晓仪这就不明白了，房泰旻的画又不丑、那块黑黑的污渍也化腐朽为神奇啦！她怎幺还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

班长也瞄了一眼画，神色一凛，什幺都明白了，薄唇间吐出呢喃般的碎唸：「那个白癡……」

在班长眼中，房泰旻已被归类为别人打你左脸，你还主动要求别人再打右脸的白癡；可怜的是，他居然无法真心厌恶这样的白癡，更无法置之不理。

同样一幅画，有人看得触动心弦、有人摸不着头绪、也有人无可奈何的叹息，当然也免不了路人的闲言闲语。

「嗯？优等居然是兴中的？神奇了。」

「看起来也不怎幺样嘛！我倒觉得那些甲等的作品好多了。」

「难不成塞钱给评审了？」

这些话传入耳里，第一个炸毛的是涂晓仪，稚气脸蛋扭曲得像只恶鬼，这就提着嗓子朝他们咆哮：「你们这些人嘴巴放乾净——」

「真愚蠢。」冷硬的声线宛若利刃，从涂晓仪后方射出，惊得她往旁一跳，这才发现说话的居然是霍缃玲。

「说的话如此不堪入耳，不愧是外行，专门看热闹的。」霍缃玲又开口，压低的声线连涂晓仪都感到陌生，眼神狠戾无比，若目光能杀人，那三人早已被撕成碎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