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一次给母妃以外的人梳头。」他忽然说道,说完,自己似乎还吓了一跳似的,身体变得僵直起来。
母妃?他的生母?
意思是自从他生母过世后他就没有再给其他人碰过他的头髮,也就是说我是除了他生母以外那幺多年来第一个帮他梳头的人。
原来如此啊。
等、等一下,第、第一个?!
我是......第一个?
蓦然,心里忽然出现一种陌生的情绪,但我还是不认识它,理不清它叫什幺名字。
「小时候,母妃每天早上都会帮我梳头,母妃的手很巧,每次梳头时都不退感觉到头髮拉扯的疼痛。」说着,还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我立刻放轻了手中的力道,心虚地觑了他一眼。
「所以每次母妃帮我梳头时是我一天之中最舒服也最快乐的时刻。她的手很巧,所以梳好了头后,在三个皇子当中我总觉得总是最英俊的那个,每每都可以炫耀一番。」他看着那张小桌子,语带怀念:「母妃都是在那张小桌子前帮我梳的,搬出王宫时,我特地把它搬了出来。」忽然,他眼神中多了一丝沉痛,「她总说,她会替我梳头到弱冠。」
她说,她会替我梳头到弱冠。
「但是,母妃没有做到。她走了。她含了不白之冤走了。」语结,他语带哽咽,那我从来不曾想会出现在他身上的哽咽。「不过,我不会让她就这样死去,不会。」现在的他,是我从未看过的他,也是我从未想像会见到的表情,那样伤心、那样痛苦、那样懊悔、那样......恨。
这样的他让我一时有些无措,也因此,我没有注意到他最后说的话究竟藏着多隐晦的情绪。
看着这样的他,我忍不住从后面将他抱住,试图给他一丝丝温暖。
我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语,这种痛我并没有经历过,我不知道该怎幺开口。就算想说,我也不知道能说什幺,有时甚至可能会说出一些自己认为的那些无知的认知而导致反效果。现在,我只希望我的怀抱能给他那幺一丝丝的安慰,让他不再那幺痛苦。
「妍儿......」回应着我的怀抱,他的手像是在水中找到一根浮木般的紧紧抓住我的手臂。
「我在这里。」这是我唯一能说的。
我们就维持着那样的姿势好一阵子,直到他的情绪恢复。
他放开我的手,我就顺势放开他的身体,在最快的时间内整理好他的头髮,走到桌前。
「冷掉了呢。」我摸了摸已经从温热变成冰凉的碗,想开口叫门外的竹儿进来换新的。
「等等。」他阻止我,接着走到桌边坐下,「这样就行了,无妨。」
我看着他,默默点头。
我们就这样就着凉掉的饭吃下肚,结束这安静的一餐。
「谢谢。」正要拿着餐盘出去时,他忽然开口。
我微笑,什幺话都没有说,走了出去。
*
接下来的几天,衍瀛常常会到言陵阁或者林园找我,但不再像以往一样一直说话,我们就这样静静的做着自己的事,虽然没有对话,但我心里却前所未有的满足。
这是我以前从未体验过的。
我们两人的关係,是不是正逐渐改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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