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象再次变幻,夕阳落下,月亮西起东落,枫叶随风散开不见踪迹,落叶归根,一场大雨倾盆而下,万物抽枝发芽,一切定格在太原多年后的夏季。
姜珩看见一个士兵捧着卷宗走进营帐,屈膝朝军中将军报军情,案前将军闻言怒不可遏,抬手一戢将那士兵打飞出账,旁边一文人打扮铁青着脸,指着他大骂。
文人:“吕奉先你勇而少技,当心众叛亲离枉死他地!”
男人说:“那就是我。那时脾气乖戾,还比较凶,现在好多了。”
姜珩:“……”
那士兵眼看吐血三步走不动路了还只是比较凶?
他是吕布???
姜珩心头震惊,偏过头再次打量男人。
眉目阳刚,鼻翼瘦削,有着一副边塞草原男子的张扬貌相,目光远远落在曾经的吕布上,隐隐有善将者气场。
人如其名,古人诚不欺我。姜珩心想,那文人就是陈宫?然后呢?我应该问出来吗?
姜珩试探道:“所以你找我做什幺?是那个手环?手环不是我的。”
吕布侧头看他,漠然道:“接着看。”
姜珩心想看个屁看,那手环定有蹊跷,高科技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完全没有违和感。
眼前景象再次变化,天光昏沉,大雁南渡,沙场半壁而化,成千上万的铁骑踏起漫天黄沙,无数性命在刀光剑影转瞬消逝,将士的血源源不断,渐渐汇在一起,在两军声嘶力竭的战吼和秃鹫的悲鸣下化作一条触目惊心的血河 。
吕布冷漠看着,不带感情道:“这是徐州一战,侯爷打得曹操那孙子屁滚尿流地滚了回去。”
时间流逝加快,战场厮杀的场景迅速结束,半晌定格在戒备森严的地牢中,吕布浑身是血,披头散发,双臂双脚被精铁锁住,一条粗铁链穿过锁骨同手铐焊死,模样狼狈不堪。
姜珩看得心惊,转头见吕布脸色,迟疑道:“这……”
吕布:“白帝城下的缚虎牢,我死之前的一晚。”
被锁住的吕布不住喘气,头发上到处是干了的血迹,喉咙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像一只失去了牙齿的老虎。
牢门外,一个模样忠厚的中年人与一名狱兵停在门前,狱兵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放着一个做工精巧的酒器和一个蛟形酒器。中年人慢条斯理斟满酒水,然后拿出一枚漆黑药丸放入酒水,药丸遇水瞬间消融,混在酒水里消失得干干净净。
姜珩:“他是曹操?”
吕布淡淡点头。
曹操浑厚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地牢里响起,传来一阵阵的回音:“吃了它,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曹贼,莫再白费力气……”吕布咳出一口血,浑身铁链不住作响,目眦尽裂,不怒反笑道,“狗贼你倒行逆施……死无葬身之地……可笑窝囊一辈子,到头来也不过是……”
曹操猛力将盘子砸在吕布脸上,血从吕布四窍中慢慢流出,吕布力气耗尽昏死过去。
狱卒在一旁低头道:“主公要不要将那厮以辣椒水浇醒?死到临头竟还如此嘴硬。”
曹操面色阴沉,冷笑道:“不必,明日午时便是这三姓家奴死期,让他好生做个好梦。”说完便拂袖而去。
狱卒在原地站立良久,直到外边远远传来一声尖利的鹤唳,狱卒两三下打开牢门,扶着吕布替他喂下一个丹药。
片刻吕布悠悠转醒,狱卒全身发生变化,转眼变作了一个姜珩生平所见最为好看的女子。
“貂蝉?”吕布艰难道,“你如何进来的?”
貂蝉满脸是泪,压着哭腔哽咽道:“奉先,奉先……”貂蝉颤抖着手抚过吕布被铁链穿过的锁骨和满是血痕的胸膛,眼泪不断地流出来。
吕布:“不痛。”
貂蝉忍住眼泪,慌乱地从袖里拿出一个蛇形匕首
,匕首刃边锋利,几下便划断了吕布身上的铁链,接着按住吕布肩膀说:“奉先你忍着点。”说完猛力将铁链从吕布锁骨里拽了出来。
吕布咬紧牙关,只一声闷咳,生生忍下穿骨之痛,额头布满冷汗。
貂蝉用钥匙将吕布手铐脚镣打开,紧紧抱着吕布,哭着说:“奉先我舍不得你,你得活着,一定要活下去。”
吕布眼底潮湿,哑声道:“我也,舍不得你…”
貂蝉抱着吕布脖子,无声地在他后背贴上一张符纸,然后万分温柔地在吕布眉心处吻下,说:“你要好好活着……”
貂蝉取下簪子,猛地刺向吕布心脏,符纸金光一现,吕布消失在原处,地上躺着一个插着簪子的稻草人。
外边传来一阵躁动,半晌又是一声鹤唳。
貂蝉破涕为笑,转身变成吕布模样,扯过铁链,深吸口气,用尽力气穿过锁骨。
明月高悬,星斗罗布。清冷月光从窗口落下,尘土飞扬,牢中一片死寂,只有貂蝉沉重的呼吸声在夜里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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