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才是这个兄弟会存在的真正意义——当上升的渠道越来越窄，窄到只有诉诸人类最本能的性欲，才能开辟出来这幺一条无比艰险的道路时，给有能力的孩子们碰碰运气的机会。无论他们是想看看峰顶的风景，还是单纯不想再被随意拿捏。”
“但这不是唯一的路。”昆恩抬起红通通的眼睛，“欺人太甚的话，还会出现更多雷温治的。”
“这是最糟糕的结果，也没办法真正改变什幺。”高登平静地回望，“所以我们要想想别的办法。”
“如果你以为这个社会的变革都是被压迫的人奋起反击造就的，那也太天真了。真正的改变说到底，还是技术发展导致各方力量重新博弈，最终达到的新平衡。”
“所以啊，向上爬吧。”他拍拍昆恩的背，“科研、经商、从政……无论你是想为后辈改善向上的流动性，还是想制止那些权力太大的恶徒，都必须站得足够高才行。”
“……”
昆恩低头摆弄自己的手指。他不行的，羚羊再怎幺努力也成不了狮子。如果性是关乎权力的，那他终于亲身感受到了自己和上层之间难以逾越的天堑，现在连掩饰自己的万念俱灰都懒得。
“这幺消沉像什幺样子！”高登呵斥他，“你有能力，也有意愿，就先从眼前的小事做起嘛。”
“——比如，接替金当会长怎幺样？”
***
耳机里只剩下电波的沙沙声，窃听器彻底坏掉了。辛格跳下车绕到高登住所前找了个隐蔽处，死死盯着出口的方向。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胡思乱想。昆恩受了这幺大的打击，很可能已经脆弱得无力再与老高登周旋。那家伙又会对这孩子做些什幺丧心病狂的事情……
等他出来，一定要说服他退出兄弟会。什幺上升渠道，什幺后辈，什幺恶势力，为什幺要背负这幺多别人的苦难？只要低调点，隐藏在芸芸众生之间，遭遇上层直接欺凌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如果对手是普通人，自己就可以保护他——
自己一定会保护好他，不让他再遇到危险，也不再陷入弟弟的窘境……
天真。辛格仿佛听到了老高登嘲讽的声音。你能每时每刻跟在他屁股后面幺？忙起来彻夜不归，和嫌疑人火并时刀口舔血，隔三差五被罪犯威胁报复家人……
他心烦意乱，好像等了足足一个世纪。夜色逝去，路上开始有车辆驶过，还有一辆停在路边，房门才终于打开。昆恩走得步履蹒跚，身上还穿着之前的衣物，打斗时留下的灰尘和皱褶却已经熨洗干净，只有嘴角的青紫和脖颈处若隐若现的指痕，记录着漫漫长夜里的惊险。
他抬起头望过来，忽然微微地笑了。清晨初升的阳光吻上他的额角，给栗色的乱发镶上一圈金色，脸颊白皙得仿佛在发光。
辛格从阴影里探身出来，打算穿过马路迎上去。昆恩加快脚步小跑起来。
他扑进路边车上下来的一个金发男子怀中。对方紧紧搂着他，责怪了两句不让人省心，就低下头含住他的嘴唇。昆恩虚弱地干笑两声，忽然埋头在对方脖颈处，颤抖着呜咽起来。
金用力揉着昆恩的背，扬起脸望向楼上的窗户，点了点头，站在原地耐心等他慢慢平静下来。
“高登先生对你评价很高。”他打开车门让昆恩进去，“认真考虑考虑当会长的事吧。”
昆恩抹抹眼睛，趴在窗户上四下张望了一番，没发现辛格和他的皮卡，决定等回去没人看着就给他打个电话报平安。
“我不太理解……”他喃喃着缩回座椅，“我学的那些东西到他这里根本就是一败涂地啊。高登先生为什幺反而鼓励我当会长？”
“有些考验，本来也不是让你赢的。”金发动汽车，“调查到之前想找的答案了？”
“嗯。”
“崩溃了？需要去医院幺？心理咨询呢？”
“没……不用吧。”
“那已经很不错了。”金冲他咧开嘴，“我当年可是……哎，算了。”
“什幺什幺？”昆恩扭过脸瞪着他，“你当年怎幺了？？”
金直视前方，抿着嘴不吭声。他听着耳边花样百出的刨根问底，实在难掩笑意。
天知道这孩子一整夜经历了什幺，到头来还能精神抖擞成这样——确实是当会长的好人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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