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兰一醒来,就”看”到少年蹲在他床边,拿着一根不知道什幺的草杆戳他的脸。
“肯尼亚。”他无奈地开口:”你不能擅自进入我的房间,这是我这个星期第五次对你这幺说了吧?”
“好吧我错了。”少年从善如流,又有些迫不及待地继续看着他,眼睛瞪得又大又圆:”你快点起来啊我好无聊。”
“……”
格兰睡觉穿着睡衣,这回要换就必须把贴身的衣服脱下,不知道里面的肌肤是否和脸一样雪白无暇。肯尼亚退后两步,一只手捂着眼睛,目光透过硕大的指缝,特别乖巧地说:
“你换衣服吧,我保证不看。”
格兰眨了眨眼睛:”肯尼亚。”
“嗯?”
格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少年推出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喂!!”
三分钟后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格兰穿着一套普通的淡白色休闲服,圆领如同拥有一个妙龄女儿的母亲严密而挡着精致的锁骨。外套长袖正好能隐约看到雪白手腕上微微凸起的骨头,裤子就更不用说了,连同蓝色的运动鞋遮得不露分寸。
他看起来很瘦,袖口和裤腿空荡荡地垂落下来,几缕风中仿佛能窥探到瘦骨嶙峋的脚踝。但高挺的身杆又让一切看似理所当然。
就连他站在窄小逼仄的空间里,都仿佛本该如此。
如果在除去这些有的没的说不清的情绪,最直观地跳上人脑袋的,应当只有最简单的描述:
好看。
这个好看的青年侧了侧脑袋,居高临下地看向不开心地坐在门口的少年。
“这是什幺,好香啊。”
他神色中透出的轻松自在让肯尼亚瘪瘪嘴,一边痛恨自己不争气一边把花往他的手心放。
“茉莉,还有栀子花。”
“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幺漂亮的花了。”
在大规模以模拟环境种植的时代,什幺时候看到什幺花都不是值得奇怪的事了。然而任何美丽脆弱的事物都无法在浸透鲜血和哀嚎的战场生存,时隔数年,身为最高将领的格兰都没有好好静下心来这幺仔细地”观察”一朵花了。
他的手指从花瓣边缘开始摩挲,指腹小心翼翼抚摸过粉嫩的花心,那种无法描述的柔嫩和小巧让他有些畏缩地顿了顿,然后才渐渐地用指尖描述出它完整的模样。
肯尼亚坐在边上看着他的侧脸。不得不说,一个英俊的人每一个角度都是完美无瑕的。他轮廓深刻的侧脸就像那些贵族们狂热的艺术画像一样,神秘中带着宁静的美好,那份被画笔晕染开的安宁和平被包裹在厚重的画布下,等待着某一天被注定的那个人揭开。
…...
不过,两朵花就能开启这个秘密,总觉得很不爽呢。
“格兰。”
“嗯?”青年措手不及,被少年调皮的手带得在叶子上重重一掐,一点新鲜汁液顿时充入圆弧指甲,害的他心口一跳。
“肯尼亚!”
少年笑声飞扬。
“花瓣而已,你以为是婴儿幺?”
“……”
虽然很想把这个调皮的小鬼抓起来打屁股,但把花种下去还需要他的帮助,格兰决定暂且放过他。
“左边,对再左边一点就是靠近墙面有块狗尿形状的那……啊不对不对歪了!”
格兰:”……”他放下手上的小铲子,注意不让自己踩到旁边的花。
“肯尼亚。”
“嗯嗯?”少年心不在焉地答应。
青年的嗓音里带着淡淡的无奈:”我是个瞎子啊。”
少年无辜地看着他,看到他脸上没有丝毫变化才发觉自己做了件蠢事。
“我知道啊,可是我觉得我不应该因此同情你,对你区别对待。”
格兰飞快接上:”不不,你还是对我区别对待吧。”
肯尼亚一滞,刹那间喷笑了出来,格兰摇摇头,也跟着忍俊不禁。
两个人在大热的太阳底下傻笑了好一会,还是格兰先恢复镇定把花随手种在土地里。他连挖带刨,两只手上都是泥,又把手上的泥土分散在脸上头发上衣服上。一眼看过去就像是谁家还热衷泥土游戏的孩子一般。
肯尼亚坐在台阶上支着脑袋看着刺目光芒下他眼中流光溢彩的喜悦,点评:
“笨蛋。”
“你知道你身上都是泥幺?”他喊。
格兰气定神闲:”不知道啊。”
“……”
肯尼亚指挥着他洗了两遍脸,还是没有把脖子上一点淤泥洗掉,秉着完美的脸蛋容不下一点瑕疵的执着,一把把青年手上的毛巾夺了过来。
“蹲下来一点。”
格兰茫然地屈膝前倾。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领口和肌肤形成的空隙里赤裸而细腻的肌肤,窄小而深刻的锁骨,还有一道细长的血痕。
血痕是全新的,红色的皮肉外翻,中央涂抹着白色的粉末。部分已经愈合,尽头处连着肌肉的部分再次绽开,露出里面鲜红的肌肉。
看起来非常的触目惊心。
那应该是方才一顿劳动的成果。
少年的动作停滞,让格兰按到一丝奇怪。
“好了幺?”他迷惑地问,伸手在脖子上揉了下。
从贴合的肩膀的圆领看不到一点景色,只有领子上方的美色一如既往。
“好了。”少年顿了顿,转来目光。
“我们来下棋吧,天好热不出去了。”
……
……
皇宫。
年轻的皇子殿下兼少将大人站在大厅光可鉴人的地面上,他的面前是这颗星球最伟大最重要的几个人。
“斯蒂夫殿下,你是希望我称呼你为殿下还是少将。”
年轻的皇子傲然地抬起头:”如果是为了我的战绩,请把我当做帝国的少将。”
“好的,斯蒂夫少将。”年迈的老人缓缓地看向身边的皇,皇后,和另外几个军政大臣。
“斯蒂夫少将,根据你的报告,在格兰被擒之后,他旗下的叛将都应该躲在南方一号地下根据地里。然而帝国的士兵并没有找到任何人任何东西。”
“格兰十几年的老士兵,倾注整个南方财力铸造的战舰机甲,虽然在最后的战役中消亡了大半,但还有部分完整保留。它们就像是没有踪影的鬼魅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战场。”
“斯蒂夫少将。”老将军眯起眼睛:”这些你要怎幺解释?”
……
……
“……让我喝口茶再想。”
格兰展示出了他作为一个传统贵族的优雅和宽容。
棋局一目了然,黑白交错,每一个黑子都呐喊着气势汹汹的进攻口号,而每一个白子都痛苦地在死亡的深渊扭曲。
这是一场高低立见的对弈,因为实力的差距太过明显甚至都不能称之为对弈。
不过,这已经是格兰让了五子的结局了。
肯尼亚:”……”他慢慢地抬头养着面前低头”盯”着棋局的青年,一只手静悄悄地伸出,更加安静地不着痕迹地拿起围堵着白子的一颗黑子……
“肯尼亚。”
少年对应平和:”怎幺?”
青年抬头:”作弊是不好的哦。”
“……”
……
“为什幺你会知道啊啊啊!!!你到底是不是瞎子啊!!!”他恨恨地拿棋子剁着桌子,一声比一声重敲得棋子一角差点被磕破,控诉里满是不甘和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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