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寒门子弟四个字,肖衍眉一皱:“也没什么可惜,一个寒门子弟而已。”
说到这里,肖衍看了元玉仪一眼,“你以后,还是少来参加流觞会,开在这样的天气,附庸风雅,无甚用处。”
再无用,为了笼络清学的人,您还不是来了?元玉仪暗想,嘴上应下:“是。”
元玉仪来见二皇子也不过走个过场,咳个几声,就被勒令回去了。回了元府,关好门户,他呼出一口气,捡了圆桌上一盘瓜子磕了起来。磕了一会儿,一个侍女敲门进来,将茶水摆在了圆桌上,倒也不走,而是关好门,坐下来,略带忧虑的看着元玉仪。
“你还有心情吃!”她伸手将盘子拿到一边。
“我就这点爱好,好贞儿,让我再吃几颗。”元玉仪伸手拿盘,被侍女挡下。
“你都不知,我今个有多担心你!听闻二皇子殿下去流觞会的时候,我的心就没停过颤。”
元玉仪一愣,握住侍女的手,柔声道:“不是跟你说了么,他如今,盯着皇位,不会把我怎么样。”
“怎能不怕!”侍女站起来,有些激动,“早几年还好,这几年!这几年他看你的目光……叫我日日胆战心惊!十多年了,我诈死,你装病,这样的日子,我们还要过多久?!”侍女说到这里,扑到元玉仪身上哭了起来,“玉郎,不能叫他坐上那个位置,他要是坐上了,你跟我,就完了!”
元玉仪面容有一瞬间的痛苦,很快平复下来,柔声安慰她道:“他坐不了。含贞,别怕,你放心。”
侍女不相信,双眸含泪道:“可外面传的这样厉害,今年治灾的事情,他又处理的好,不是说,陛下还奖赏他了吗?”
元玉仪吻上她的眼睛,轻声道:“爬的高,跌的重。你且看着……”
……
雪舞郊衢,重叠高低,不一会儿就在屋檐街道上铺上薄薄一层,马车轱辘的轴痕压过,咔吱作响。路过皇宫门口时,车夫知道张戈刚来镐京,便提醒了张戈一声。张戈掀开车帘看过去。
宫门人寂寂,雪若万点华星续续飘在屋脊,风呼啸着吹在他脸上,竟叫他有些睁不开眼。
外头车夫抱怨了一句:“这雪怎么又下的这么大了。”
想是因着大雪,车夫不再迟疑,一扬马鞭,往书院赶,张戈再看宫门,便越来越模糊了。只有那暗沉华美的宫宇所带来的莫名压抑感,在他心底隐约留了个痕迹。
……
宏章三十六年,一月初六。
举办流觞会的庭院,从来便由上京各个世家共同拥有,轮到哪家,自去布置便是,今年恰好轮到赵家。赵家乃上京三大世家之一,民间曾有俗语唱“千花锦缎,万金玉带,酒醒爱击珊瑚株”说的便是赵家当代家主,赵衡葆。
流觞会一直持续到黄昏时分,映日疏林啼暮鸦,气温骤降,这样的日子,竟还有乌鸦凄凄的叫声,竟叫人心下有些不安起来。
曲水对面灯笼已经挂起,冬日夜黑的早,众人即将散去,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先是有侍者匆匆忙忙跑到赵之姚耳边说了什么。赵之姚闻言一惊,不敢耽搁,连忙去阁台上寻自家叔父。
流觞会所开庭院花墙处,适才被发现死了一个人,就在竹林深处。
巡视的侍者看其人衣着华贵,腰间玉佩在暗沉处亦是华光流转,知其名贵非凡,不敢耽搁,立刻上报。因二皇子在,赵家不敢隐瞒,请肖衍做主。
谁知将那尸身捞出,放在地上时,却见二皇子不禁悲痛出声。
“七弟?!”
“在下虽不才,却也比你这小儿大了几岁,我为长你为幼,还说不得你?”尹四辉悠悠道,也不知道是否是雨后稍歇,从篱笆外的竹林蹿来一阵急风,卷起来那一丝一叶潮湿的残枝泥叶轻巧的从枝干上脱落了,顺着急风滑到瓦片上,打着旋从窗前落了进来,正好落在张戈散下发上。
尹四辉一愣,伸出左手取下黏在发上的这一片叶子,竹叶翠绿清香,细长却坚韧,然而一侧平滑,另一侧却是粗糙的布满了锯齿,心下有感,手中的竹叶却被怀中挣扎的小儿碰落了......
“你也比我大不了几岁,便是同辈相论,也轮不到你来说我!”张戈不满道。
“同辈?你这小儿,不过七八岁的年纪,还要与在下论同辈?”尹四辉失笑,可话一落,却看见怀中的小儿涨红了脸,有些不服气道:“我……我过了年也有十一了,虚岁便是十二,我又不把你当哥哥,怎么不能论同辈……”
张戈虽然死的早,但他一直把两世的年龄加起来,只作自己已经二十七岁,这般为了口舌之利说自己十二岁,说不得有些“老脸泛红”的滋味,这才想到,真要以长幼论,这尹公子还是自己的幼辈。
这样一想,心里有些占了这尹公子便宜的得意感觉,抬起头面对面前这人,虽然相处了这么些日子,他心里却有些说不出什么滋味,一对眼,张戈的眼神忍不住有些飘忽。
“这样说,却是可以同辈论。那齐弟也在牛儿的同辈之中了?”尹四辉附和道,显得有些出乎张戈意料的通情达理的模样。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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