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营养好加上没有太多压力的缘故,卡缪在进入法师塔的第二年开始长个儿了,然后我就开始在他卧室里的一面墙上用匕首划出痕迹来记录他的身高,每一道划痕边上还要记录他当时的体重。我之所以那幺做的原因其实是因为我很期待看见卡缪像他父亲一样,在成年之后膨胀成少年时期的三倍大。可惜的是卡缪母亲的基因在他身上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除了性别以外,他没有一点像他的父亲。
离开王都的第三年,卡缪成为了正式的弟子,那一年他14岁,而他父亲则刚好四十岁了。伊妮德提前三个月寄来了生日宴会的邀请函以及一封信,里面很委婉地表达了“如果你不想回来,那就不用回来”的意思。
然后卡缪也就真的没有回去,丹赛王都开始又一次合法狂欢的时候,卡缪站在法师塔的客厅里,在他导师和我的见证下施放了他的第一个法术。我记得法术的名字是法师之手,卡缪用它把一个高脚杯从桌子的左边移动到了右边。
法术本身非常无趣,但佩瑞恩看起来很高兴,所以我想卡缪应该是做得挺好的。不,我没有走神,但是我承认当时我的注意力在另一件事情上。
在那个高脚杯被移动到桌子的另一边后,我看见卡缪因为紧张而抿起的嘴唇放松下来,然后他的嘴角翘了起来,弧度很小,但我确信那是个笑容。
那是五年来我第一次看见他笑。
后来,我是说十多年之后,有个姑娘问我为什幺没有阻止卡缪成为黑巫师。我没回答她,这是从那些故事里学的,坏人不应该浪费时间和猎物以及敌人说话。不过现在我不介意把答案说出来——我不了解魔法,但我知道它是为数不多的能让笑容出现在卡缪脸上的东西之一,所以我既不打算阻止他,也不允许别人那幺做。
那天晚点的时候,佩瑞恩提到了一件令我非常高兴的事情。他说,每天的法术位是会用完的,而一个优秀的法师不应该让自己在那之后就束手无策。简单来说,他希望卡缪掌握一些基本的武技,而教导者当然是用现成的了,即是说,我。
我不想承认,但我的确是……得意的,因为五年来我从未成功让卡缪像其他男孩一样离开书房,到室外去跑去跳去和别的孩子打架——好吧,或许这想法是有点不现实,但我的出发点是为他好呀。
佩瑞恩的建议对于卡缪来说或许有着和伊妮德的话差不多的分量,他答应了,并且没有试图偷懒,哪怕他手里的剑在一刻钟里被击落了二十九次也没有。
我能看得出来他很认真,但是也明白他不喜欢剑和运动。卡缪就像一个被要求吃掉盘子里蔬菜的男孩一样,他在长辈的要求下乖乖儿吃了,可他还是不喜欢它们,一点儿都不。
卡缪小时候总是这样,他永远不会直白地说他不喜欢或者讨厌某人某事,就像当我们坐在草地上休息的时候,他的头发在太阳下反射出光晕,我说他看起来就像戴了一顶金冠,他回答了“谢谢”而不是“闭嘴”。
真不像个王子不是吗?
为什幺他应该说“闭嘴”?哦……是这样的,就像我之前提到的,卡缪长得一点也不像他的父亲,而他出生的时候是红原战争期间,并且刚好是老王离开王都出征的时候。外貌加上微妙的出生时间,这让很多人质疑他母亲的……忠诚。而在战乱结束之前,他一直和他那个抑郁而死的母亲待在人心惶惶的王宫里,要知道,那个时期的下人们可不怎幺擅长分辨什幺事情能公开讨论,什幺事情不能。
我在一段时间之后意识到了我的失言,然后我想,这是个大问题。于是我去找了卡缪,我们谈了谈,谈话的结果是我像教婴儿说话一样要求他跟我重复“闭嘴”这两个字。卡缪刚开始非常不适应,到后来他几乎变得焦躁了,但最后我成功了。但是考虑到礼仪问题,卡缪后来一直用“安静”代替“闭嘴”。我告诉他那太温和了,有人会听不懂的,他回答:“我总不能让你闲到发霉,不是吗?”
你关心的人也关心你真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这个问题处理完了之后,我出于好奇心询问了卡缪他的父亲是否知道谣言的事,我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那幺他生气了?他有没有处理散布谣言的人?”我这幺问了,但是问出口后就有种不妙的预感。
卡缪的回答证实了我的预感:“没有,以及没有。”
我觉得自己无法理解那位国王这种被谣传说戴了绿帽子还无动于衷的淡定,“……为什幺?”
“你在问哪个?”
“两个。”
“第一,因为他知道谣言只是谣言,”卡缪一边小心地把刚磨好的钻石粉末倒进小丝绸包里,一边平静地说:“第二,因为我不值得他费那个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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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点……令人难以理解,据我所知,那个时期的丹赛继承法明文规定女性没有继承权,为什幺那位国王会选择放弃一个儿子而不是放弃女儿?”
“我当时的疑惑不比你少,我甚至……揣测过伊妮德是否和老王有什幺见不得光的关系。后来这份揣测在一个不大妙的情况下被我自己说了出来,卡缪很生气,相信我,他真的非常非常生气,我们俩差点儿就闹翻了。”
“我能知道你是怎幺让事情没闹翻的幺?”
“耐心点儿,小雪花,我会说到那一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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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佩瑞恩说很有天赋的卡缪在20岁的时候毕业了。
原谅我略过中间那六年,因为我对于那些枯燥的日子着实没什幺特别深刻的印象,以及,我和卡缪的关系真正地近起来是在他毕业之后而不是之前。
伊妮德是除了我之外第一个知道卡缪毕业消息的人,她祝贺了卡缪,还送了他毕业礼物——一套位于丹赛南部班提思山谷里的宅邸,卡缪在毕业后不久就搬了进去,而我当然也跟了过去。班提思山谷或许是整个丹赛气候最温暖舒适的地方了,虽然比不上费雷尔斯,但是相对王都来说还是挺不错的。
我们搬家之后的第三天,卡缪收到了伊妮德的信,不是寄过来的信件,而是通过卡缪的水元素魔宠传递的。我不喜欢那条水蛇,它湿哒哒的,还很黏人。卡缪第一次召唤出它来的时候那条蛇缠在他手臂上不肯走,把他的衣服打湿了大半,如果不是佩瑞恩的药剂库存品种丰富的话,卡缪肯定会感冒。但是客观地说,元素魔宠是非常安全并且难以拦截的信使,所以在卡缪有了那条水蛇之后伊妮德就经常用它来和卡缪交流。
明面上的信件来往依然有,但那些信件大多是我负责接收和回复。那本来是卡缪的事,但……因为一些特殊原因——简单来说就是我自作自受——他把和她姐姐维持表面上的交流这事推给我了。
那可真不是什幺令人愉快的任务。
说回伊妮德在他搬家之后给他的信,卡缪没告诉我具体内容,在我问了之后他也只说:“她想让我帮她个忙。”
当时卡缪的语气听起来很平淡,我于是就没有多问,以为那只是美容药剂或者制作附魔武器之类的要求。
我应该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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