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并不打算隐瞒方梓仪,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最好的朋友:嘿,你丈夫十之八九已经死了,被我曾经招惹的某个变态杀人狂害死在积雪覆盖的深山里,那是一个地图上都查找不到的小镇,他孤独地困守密室,血液和生命缓慢地流逝,可能在死亡的最后一刻仍然思念着你。
她还没拟好一篇将伤害降到最低限度的演讲词,她可以接受方梓仪恨她,如果这能让对方好受点。她更怕方梓仪不恨,不怨,从此活在伤痛与怀念中,被剩下的岁月里绵长的痛苦缓慢地勒至窒息。
安如脑中飞速转念,她握着电话的手指抽筋一般疼起来,神经性的疼痛让她拧眉,咬牙,求助般瞥了眼“君徵”。
“君徵”也从回忆里跳了出来,鼓励地轻轻颔首,快速道:“我怀疑江帆影也是一名鸩丐,鸩丐内部有特殊的联络标记,这个标志在警察播放的录像和水塔内部的照片上都出现了。”
安如听得一愣,这才明白他突然坦诚过去的原因,但现在没时间细思,她深吸口气压下潮涌的万千感慨,慢慢接通了电话。
“梓仪,”她开口,听到自己的声音既痛且哑,像爬满锈迹的封刀,连忙使劲咽了口口水,努力自然地继续,“陶陶睡了吗?”
那头却没有回答,沉默的时间越久越诡异,空气中若有似无地生出一股张力,背景里仿佛静电噼啪作响。
安如的心脏往下坠,她颤抖地重复:“梓仪,你听到了吗?梓仪?”
然而,她最坏的猜想还是成真了。
电话那头终于传来回应。
“安律师,”男人含笑招呼,“是我。”
“我想为您朗读一段书籍,出自您曾经推荐给我的读本。”
“‘……一个人的痛苦即使再深重,也会在人群中消散、退却,化作无形,与对话者的类似情感体验几无二致,因此,在众人面前公开讨论深刻的个人情感不仅庸俗,也是对感情的亵渎。’(注1)”
“我特别喜欢这段话,在我看来,您就像索菲娅(注2)一样克制,我从来没能通过您的神情猜透你的内心。你目睹了我最不堪的一段经历,而我很想知道,如果你和我有同样的遭遇,还能不能维持你的无动于衷。”
“安律师,你会不会让我失望呢?”
这是安如失忆以来第一次听到江帆影的声音,但她即刻认出了他。
电话那头伏着一个恶魔,这念头令她瞬间清醒,尤如被雪水当头淋下。
她闭了闭眼,睁开,冷冷地问:“方梓仪呢?”
那端的江帆影发出一声轻笑,慢慢地压下了电话。
安如听到耳畔有节奏地“嘟嘟”声,挪开手机,盯住变黑的屏幕发呆,屏幕却又亮起来,划过一条未知号码的短信。
“不要报警。”
短信只有四个字,安如浑身颤抖,她知道这是因为喜悦。以往江帆影都是直接杀人,并不在乎她报警。这次居然郑重其事地警告,这是不是意味着梓仪她们还活着?
“他说了什么?”“君徵”从扶手椅里起身走近,抬手按压她的肩膀,“不管他说什么你都不要急,他留下那些记号是给我看的,他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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