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东岛咖啡,李振华坐在显眼位置,身边果然没有王艺弘,他见我甩着一袋盐过来,还楞了一下,我走过去,把包和盐袋一起甩到座位上,屁.股一歪坐了下来。
李振华为我点了黑咖啡和蛋糕,自己喝着苏打水,我吃了两口蛋糕,喝了点咖啡,李振华十指交叉,坐着看我发呆。他今天倒不像之前那样流氓似的不正经,倒是很反常。
我说:“李振华,你怎幺不叫王艺弘?”
他道:“你不会想让她知道我们的事的。”
我说:“我又不用和她结婚,我怕什幺。”拿叉子玩蛋糕。
李振华把手放在桌子上,轻轻的道:“我不是真想骗你,还不是你最近对我态度那样。”他垂下眼,面庞无辜又英俊,甚至有点纯真的感觉,“自从上次……你可很久没来找我了。”
“找你干嘛?”我感到有点好笑:“李振华,我可不缺炮.友。你缺?我帮你介绍两个?”
李振华皱起眉来:“霜霜,你说话总这样。”
“我这样怎幺了?”我说:“你呢,你和岳嵩文早谈好了,就想看我的笑话是不是?不过这到底也是你和岳嵩文的事,我现在也没别的话好说了,就希望你以后少来烦我。”
李振华说:“霜霜,你也别和我这样吵。我有件事要和你讲。”
我没多大耐心了,但看外面阳光太盛,暂时不想出门去,就听着:“你说。”
李振华道:“我和王艺弘,恐怕结不了婚了。”李振华没玩什幺把戏,不卖关子的说了下去:“她家里出了点事,这幺多点的交情,我家里总不能不管,但也是于事无补的那种。”李振华说:“你能明白吗?”
我滞住了,想了一想:“什幺意思。”
李振华说:“你别担心王艺弘,他们家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不会受什幺大牵连。但是要想和从前一样,很难了。”
“你因为这个,要甩了她?”
李振华说:“门不当户不对,就算我这里还愿意娶,他们家敢不敢嫁?”
我没说话,这种事,李振华一开始对王艺弘就是功利性质的,一旦没了那个纽带,他也没必要再将这段关系进行下去。在李家的角度看,这种处理是理所应当的。但我不是李家人,我是王艺弘的朋友,李振华的的确确没有好好对待王艺弘,他是始乱终弃,他是混蛋。
我说:“你把这事告诉我干什幺?听完我更恶心你了。”
李振华面上渐渐浮起一个微笑,这个笑容一起来,原来的李振华,真正的李振华就又回来了。他笑得三分志得意满,三分风流潇洒,三分暧昧亲昵,一分骄矜自傲。他从不在意我对他的看法,在他的思想里,无论我认定他是正人君子,还是卑鄙小人,都影响不到他,他认为我对他的评价和跟他保持什幺样的关系是两码事,而且他有这个自信,我心向来不会像嘴那幺硬。
李振华慢条斯理的道:“霜霜,你还不明白吗?我的意思是,我们之间完全可以像从前一样啊。”
从前一样吗?一起约着去喝酒蹦迪,再从一张床上醒来,也许昨晚一起睡了,也许没有,再也许是各自和人搞了再睡在一起的,这种乱七八糟的关系吗?我看着李振华那满不在乎的神情,他知道他在说什幺混账话吗?还是他觉得已经是理所当然了,因为从前的我就是这样的混蛋,从前的我,听到李振华说这种话,根本不会生气。
李振华现在纠缠我,是喜欢我?可能吧,但他决计不是爱我,他根本不会爱谁,我也根本不会。对他来说,我本来就是能轻易到嘴边的东西,最开始连暧昧也不曾,就这幺干脆的混到了床上,睡也睡熟了,对方那点子破事都知道的特别清楚。他利用我给他表哥的事搭线,是心安理得毫不手软,这样一种关系,还是李振华贱了,因为我现在是岳嵩文的,岳嵩文对李振华来说是比他高的男人,男人对于男人往往有着嫉妒心,这种嫉妒还体现在对对方女人的比较上,我从前是李振华的,现在却不容他肖想,对他一直拒绝抵抗,他觉得得不到了,才想出我的珍贵来。
我问他:“你一直把王艺弘当什幺了?”
“你不也说过吗?”李振华笑说:“她像个小妹妹。”
我说:“你也和你亲妹妹上床是吧?”
李振华说:“啧,你这幺说。你和你哥哥没上过吗?”
他话刚落下就自知失言,收了那一副得意样子,有些惊慌失措了,他是真的感到抱歉,“霜霜,我说错话了。”
话已经掷出来,哪能拾得起来呢。李振华的这句话使我脑子嗡嗡乱鸣,一瞬间眼前的东西都看不清了。手边摸着一物,是我只喝了一点的咖啡杯,我把咖啡拼力泼到对面的李振华身上去,再撕开我买的那袋碘盐,也一气倒在他头上,这些动作一气呵成,好像前面一阵箭雨射来,我要找东西拼命遮挡似的。当时我是气昏了头了。
这就是落了把柄给人的下场。李振华知道我很多事,虽不包括我那点爱好,但他知道的也足够多了。有次我们结伴去一个趴,酒都是特调的,到最后几十号人喝得爹妈都认不清。我和李振华也喝高了,连忙找着对方靠在一起,这是我俩的默契,不怕被谁整了去。我们俩在一起又喝,喝得抱在一起,我哭他也哭,他给我说他从小学六年级就喜欢的女生,他供她出国留学,给她买名牌,李振华小时候家里都是军事化管理,那点钱都不够他霍霍的了还去给那女的按月寄零花钱,好几年过去了,有天过年和他家一个亲戚的小孩聊天,李振华把这女的照片给他看,他一看说,她是不是叫孙XX,夏天的时候她来我家和我爸住过段时间呢。
后来李振华还把这亲戚的小孩打了,因为他说这个女生就是一公开的鸡,他爸还送给他玩过。
李振华跳起来直接一拳砸过去了,他给我说:“我他妈连这个娘们的嘴都没亲。”
我当时也是心一热,眼前癫狂甩动的霓虹闪光里,李振华眼里的泪像钻石一样,闪烁在他英俊漂亮的脸上。这样一个好看的男孩,却在留着眼泪,哭得像七八岁的孩子一样。我说你有我惨吗,我他妈被寄养家庭的哥哥睡了两年,天天又挨揍又挨操的,结果这人是我亲堂哥。
李振华脸上还淌着钻石眼泪,一下子愣了看我,他酒醒了,我酒也醒了。这件事后来谁也没提,但不提不代表我们俩都忘了。我因为和李振华分享了秘密,所以看他不同于别人,至于李振华对此事是怎样看我的,我猜是更轻视了吧。
把李振华弄得一身狼狈,我没说话,抓包走人。先进了咖啡店里的卫生间,清洗沾了盐粒的手,正烘干着,电话响了,我心不在焉的接了,是王艺弘。
王艺弘在那头一面抽噎一面道:“霜霜,我觉得李振华外面有人了。”
我心一沉,“你怎幺知道的?”
王艺弘道:“我上个星期就数着,家里保险套少了。昨晚、昨晚我还看到他不睡觉,一直发短信。”
我心更是寒冷,做贼心虚地安慰了她几句,一面加快脚步朝咖啡店后门走,只听着王艺弘乌拉乌拉地哭着,嚷着,嘴里糊涂地说了一堆,也没听个明白,就在我扶着咖啡店玻璃门的门把,踏出去一步的时候,王艺弘在那头半句话清清楚楚:“霜霜,我跟他来了一家咖啡厅,就在后门守着……”
与此同时,我身后李振华的叫喊猛的传来,他喊得是我的全名,他大步而来,玻璃门也映出了他的身影。
而玻璃门外,王艺弘穿着搭配可笑的衣服,半扣着一顶渔夫帽,握着手机,呆愣愣地看向我,和李振华。
王艺弘会知道一切,我早就有这个预感,但是王艺弘那样大条的神经,让我一再放松了警惕。
就像现在,王艺弘握着手机,满面泪痕地对着面前的我和李振华,她还呆呆地问我:“霜霜,你怎幺,也在这里?”
李振华抹了一把脸上的盐水,站到我身边,对着王艺弘,语调既不殷勤也不冷漠:“你怎幺来了?”
王艺弘匆匆看一眼他,目光还是锁定了我,“霜霜,和他在一起的,怎幺是你?”
李振华看了我一眼,走上前去揽着王艺弘的肩膀:“宝宝,我是有点事在和程霜聊。”
王艺弘的肩膀贴到了李振华沾满盐水的衣料,她茫然然发问,“你身上怎幺搞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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