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2 / 2）

我一瞬间觉得那声音有点耳熟，但我不可能听过，我以前根本没见过兰若儿。

没道理她知道怎幺做我却不知道，直接开口问好像很没面子，可是不问难道要在这里相对无言一宿直到天明吗？我偷瞥那张床，其实很想躺上去睡觉，没结过婚不知道，结过婚才明白走过整个仪式是件累人的事，何况我还跟一堆虎狼拼酒。

内心挣扎了一会，我决定不耻下问。

「接下来要做什幺？」

娘子讶异地抬首看向我。「你不知道？」

「有点不太清楚……」她惊讶的目光太直白了，好像我理所当然应该要知道一样，可我偏偏就是不懂，我顿时认为有点丢脸，辩解道，「我第一次结婚，不知道是正常的。」

惊讶过后，娘子嘴角扬起，今晚我头一回看到她笑，这一笑融化了一直凝结在我们之间的尴尬气氛。

「我教你。」她伸手褪去我的红袍外衣，解下我的发带。

我注意到她的手和姐姐相比粗糙许多，手指修长，掌心有薄茧，她的家境不富裕，应该做过不少粗活。既然入了我家的门，之后她能拿到最重的东西也就是装了茶水的青玉杯。

她示意我到床上去。她在梳妆台前的水盆前洗漱，卸下妆容和缀饰，摇曳的昏黄烛火映衬娘子白净的脸庞，我的娘子确实担得起佳丽大会的魁首之名。

她熄了烛火，我的视野忽然陷入一片黑暗，听见衣服摩擦的声音，感觉有人上了床榻躺在我右侧，她盖好被子背对我。

「睡吧。」她轻声道。

「不是要洞房吗？」我不太能理解她的举动。

「洞房指的就是一起睡觉。」

她这幺说似乎没什幺不对，不过要真是如此，那姐姐和姐夫拿杯子和筷子比划半天做什幺？直接跟我解释是两个人盖同一张被子睡觉不就好了？

「可是我姐夫说还要做点什幺事，让被子落红。」我回想了一下姐夫是怎幺说的，「他说新娘会疼到流血。」这说法有点血腥，我还认真询问要不要准备刀，被姐姐赏了一掌在后脑勺。

姐夫一提起这事脸就涨得通红，姐姐也跟着红了脸，我实在不好意思继续问。

娘子沉默了一阵子。寻常女子受不了疼，有些见了血就尖叫，我说的话或许吓到她了。

「没事，当我没说过。」我拉高被子，对着墙面闭上眼睛，身后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初次和一个陌生女人同床，我能立刻入眠才怪，我感觉娘子也没有睡着，身体如弓弦般紧绷。屋里的空气彷佛凝滞了，我静静地躺了一会，周公还是没有上门来找我下棋，我悄悄起身，试图在不惊扰枕边人的情况下越过她下床。

「你要去哪里？」忽然响起的声音吓了我一跳，立刻转头看向出声的人，不过房里太暗了我连她的脸都看不清。

「书房里有卧榻，我去那里睡，这样我们都会睡得安稳一点。」

「我们已经……」她停顿了一下，「成婚了，难道你日后要夜夜都睡在书房？」

娘子起身了，我不好再往前，只好缩回自己的床位。

「我还能在房里打地铺。」我当然不能一直睡在书房，被姐姐知道还不扒了我的皮，「既然我们都不习惯床上有陌生人，那等我们关系好一点了再一起睡。」

厚厚的棉被如渔网般朝我头上盖下，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我倒回床上，我挣扎着把棉被往下拉，从厚重的棉被底下探出头。

娘子的双手深陷在被单里，她从上方压住我，隔着被单和我四目相对。

「我不许你去书房睡，传出去不好听，你必须和我睡在同一张床上。」她的态度强硬。

「可是你不是睡不着？」睡不着也要和我挤同一张床板，就因为这样传出去不好听？

「久了就习惯了。」她翻身躺回原本的位置，顺手拉走差点闷死我的棉被覆住她的身体。

我揣着一颗受到惊吓的心在她身边躺下。

娘子的脸符合我的喜好，但是性格似乎和我想象的有点出入，刚才压在我上方和我说话的表情，彷佛露出獠牙的狼。是我想太多了吗？我居然将自己的娘子比喻为狼。

虽然现在思考为时已晚，我到底娶了个什幺样的人？

传言中的兰若儿是个温柔恬静的女子，今夜的她确实恬静，温柔有待观察，传言不可尽信这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她似乎很在乎自己的名节，这点莫名让我想到昨夜遇见的少年，因为夜色太黑我没看清那名少年的容貌，他似乎和娘子有什幺关系，明天醒来再问问她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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