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任务（2 / 2）

可当铭仄舔干眼角的眼泪时，他才发觉自己蠢笨到这个地步，想为对方而死，并想得满心甜蜜。他自知得不到铭仄，干脆让他记住自己，记一年，两年，只要他还记着，路南呆在地狱底层就不会那幺难过。

待早朝结束后，路南携着从尸体上搜出的佩玉向王复命。浮丘珀只是瞧了一眼，便将价值连城的玉随便扔到随身伺候的侍女怀里，道：“赏你了。”

侍女连忙谢恩。

路南谦恭地低首，不动声色地扫了眼王。雍容华贵的墨黑长袍，长发绑在脑后，发带上镶着玛瑙宝石。他的容貌美极，面目却不善，斜飞的眉积郁着戾气，鼻梁狭窄，皓齿薄唇，一副负心薄幸的模样。

他好像过得并不愉快，起码和路南似的一晚没睡，眼底晕着青黑，下垂的嘴角酝酿着邪火，似乎要随时喷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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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差点放跑了重犯，该当何罪？”王骤然开口问道。

来了。路南送算松了口气：“属下罪该万死。”

浮丘珀轻蔑地哼了一声，他当然不想随便处理赤血的人，现在干练可信的杀手不多，心腹天行的横死，虽说对他的影响不大，但遗憾多少还是有的。“地判说你被摄心术所制，外人不了解，我却清楚得很——你，是被铭仄迷住了吧？”

路南心中一颤，忙道：“小人只因曾受铭仄大人恩惠，起居时多有照顾，绝没有非分之想，更不会背叛主上，请陛下明察。”

“你见得太多，也沾过他的身子，我本该杀了你，可念在你忠心耿耿的份上，前事暂且放下。以后你若再敢看他一眼，我就命人生生剜了你的狗眼，明白了吗？”

“是。”

路南低头撤出了王的寝殿，在回去的路上被晓风截住，他无奈地看着固执地拦在小径中央的宫女，想到关在地牢的人，心底一阵抽痛。

“对不起，我无能为力。”他实话实说。

“王妃娘娘有请。”晓风蹙着眉尖，“她想见见你。”

一天之内居然连续被两位主子召见，路南本不愿去，但天光仍在晌午，离晚上偷去地牢探监还有很长时间，不如探探王妃口风。入了殿，娇袭一身病的王妃在大夏天裹着深秋的厚衣，点着火炉，不时地咳嗽两下，两眼通红，貌似曾经激动得哭过，两颊不正常的发着热。瞧这样子，路南不能肯定她能否活过严酷的寒冬。王妃问了铭仄的近况，路南只道不知，她也没深问，而是用帕子掩住了嘴，仓促地摆摆手让他下去。

晓风追上路南，拉着他在偏僻的凉亭底湖塘边坐下，午后斑驳的光斑映照在她光洁的少女额头上，路南一晃神，突然发现她和夏日如此笑似，青春，活泼，美丽，遥远。

“王妃是陛下的表妹，也是从小的玩伴，从她十岁起就认识了铭仄，感情非常深厚。她体弱多病，想来熬不过多久，但为了铭仄安危，那个小姑娘可以拼上性命与浮丘珀抗衡。”晓风抱住双膝，一只手撩拨着水池边长长的苇草，嘴角勾起弯弯的弧度，“铭仄那个人啊，没有人能不被他迷住，优雅端方，只要在他身边，就会以为找到了一生一世、坚如磐石的依靠。他没有人们虚假浮夸的情感，不会故意讨好，不会刻意地对人笑，严肃地板着脸，却无声无息地付出真心。我完全为了他而活，作为麒麟的守护者，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为了他而死。路南，你做得到吗？”

路南盯着粼粼的湖水，沉静乌黑的眼眸映满波光。他无话可说——他永远无法清晰地表达胸中近乎汹涌的感情，无论在陌生人面前，还是在铭仄面前。只能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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