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抓到?!没抓到以后你也不用回来了!”郑襄荣重重挂断电话,只觉得一股郁气直充心口, 把他梗得两眼发花脑袋发胀。
杨怀礼这个没用的东西, 早知道他就不该把自己的外孙女嫁给他!老人不由在心里骂道。郑襄荣今年九十二岁, 他从革命战争时代走来,一路在枪林弹雨中冲锋陷阵, 数度出生入死才走到了新时代新社会的来临。解放之后, 他曾经高坐亿万人之上,位极人臣, 然而无情的时光带走了他的青春、带走了他的朋友、家人也带走了他的荣耀和地位, 时至今日, 他早已不是当年人人俯首称臣的郑襄荣,今天人们对他的敬畏仅仅来源于新任领导人对他的尊重。仅此而已。
尊重!去他妈的尊重!他要的是权力,是亿万万人之上只手遮天翻云覆雨的权力!
为了这个,他偷偷豢养私兵, 编织人脉, 细心架构人际关系网, 甚至与国外权力中枢交通;他表面上退居二线,安心养老,事实上,一直在暗地里继续活动。但是由他一手扶持建立的龙城基地却因为当时基地负责人谭天的失控和陆蓥一陆琢迩这对兄弟的出现而败落;他成立潜龙部队本是想为自己培养一批死士,却不知是否是上层对他起了疑心,突然派来了一个周振宇横插一杠, 不过这样也好,周振宇性情急躁好大喜功,来了以后处处针对他,反而给了他最好的掩饰。
他表面放手让周振宇去干,自己隐居幕后,却偷偷一直在计算如何重掌大权。当年卓阳误伤周振宇孙子一事其实不是一个意外,那天一名重要人物来首都访问,卓阳被周振宇派去保护对方,周振宇本人也在现场。是他向周振宇的孙子间接传递了错误讯息,使得小家伙以为可以去机场找自己的爷爷,结果贸然闯入了保护现场,以至于被卓阳打伤。郑襄荣的原意有两个,一是逼得卓阳走投无路,走上邪路,再为他所用,没想到卓阳一身硬骨头,情愿退役做一个小旅馆的厨师也没有改变本性;另一个目的,自然是重创周振宇。
这个目的却是达成了的。周振宇的孙子虽然侥幸留下一命却意外瘫痪,精神也因为受到惊吓变得不太正常,这一事狠狠打击到了周振宇。周家第二代不争气,加上周小夫人目光短浅,闹出了不少事端,本来周振宇所有的期望都投注在自己的孙子身上,如今却一切都成了泡影。正是摸准了周振宇的心态,郑襄荣再生一计,以A国先进的医学治疗技术为诱饵,让SAQ名下的彭坦因生物研究中心向周振宇抛出橄榄枝,以帮助他的孙子重新站起来为诱饵,最终策反了周振宇。周振宇的代号X先生,其实并不是他的代号,而是郑襄荣故意留给他的。
郑襄荣将这个代号赠予周振宇,其实就是将周振宇摆在台前,为自己树立了一个标靶、一个替死的影子,可怜周振宇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掌握在别人手中,还以为自己就是X先生,而郑襄荣就这么看着他的好戏,安心在幕后继续做着他的老好人,直到Jacqueen姐妹的事件发生。
不、绝对不会出事!老人深深吸了口气,手拄拐杖,看向茫茫夜色。天幕之下,由于首都的糟糕天气并不能看到许多繁星,但是今晚的月亮却又圆又大。走过了将近一个世纪,老人闯过了无数道生死关卡,就像他的那些行走在镖路上祖先们那样,他认为在他的身体里流淌着镖师的血液,祖师爷一定会保佑他的!一定!
养心轩内觥筹交错,古典的中式布置赏心悦目,塞维亚夫妇与奚远峰夫妇围着圆桌轻声交谈。经过了一个下午的修整,今晚的筵席是纯粹放松式的私人款待,明天开始,等待政要们的将是一轮又一轮正式谈判和目的明确的政治交锋,到时候自然少不了没有硝烟的你来我往,过招厮杀,然而此时此刻,宴会厅里的气氛还算是轻松的、放松的。
优雅端庄的服务员无声无息地端上一道道精致的菜肴,所有菜肴量都不大,但无论是装盘还是口味都考究至极。奚远峰和塞维亚在聊天,李沅则陪着塞维亚夫人,另外那几名华商也有幸坐到了桌边和中方的其他重要人物同桌进餐,个个都是受宠若惊。
酒席过半,里奥轻轻咳嗽一声。奚远峰夫妇不由看向他,塞维亚说:“尊敬的主席先生、太太,这位就是我们国家国宝级的小提琴演奏家里奥·隆巴迪,这次他来贵国马上就要开展个人首次巡回演出,所以我特地把他喊上,请奚主席和奚夫人给他一个机会,让他为我们两国的友谊演奏一曲!”
李沅本就是音乐家出身,不由大感兴趣,笑着道:“我曾经从迪塞尔先生那儿听说过隆巴迪先生的名字,这次能现场听到您的琴音,真是太好了。”
迪塞尔是世界音乐艺术家协会的主席,身份尊贵,不过与李沅的身份地位相比,自然还是要差了一大截。
里奥恭敬地站起身来,向着奚远峰夫妇鞠了一躬说:“奚主席、奚夫人,其实我今年刚刚娶了位C国太太,已经算是半个C国人啦。”
李沅想到了那位美丽的女子,说:“对啊,我记得你的夫人好像也姓李?”这是明显抬举了李烟烟了,她说,“怎么今晚的筵席她没来?”
这种国宴安排都是提前很久订下来的,与会人员都是经过了反复一轮又一轮的探讨筛选决定,李烟烟不在其中显然是因为她本来就是个临时加入的人,甚至是里奥,如果不是靠了娘家的势力和自己在音乐界的地位,也不会有这个机会加入这次的使团,李沅这句话的意思其实就是给出了一个明确的邀请信号。当场就有一名负责接待的官员站起身道:“是我的疏忽,主席、总统先生,我这就去派人请隆巴迪夫人过来。”说完,得了允准,便起身离席。
里奥说:“那么趁此机会,我就献丑了,愿中意友谊天长地久!”
他站起身来,接过一旁侍立的保镖递来的小提琴,稍稍试了一下音,便开始演奏起来。
里奥在日日保全看着像个不靠谱的镖师,但是他的小提琴技艺是实打实的优秀,不然也不会享誉全球。在他的琴弓灵巧的舞动下,优美的旋律飘扬而出。里奥没有拉那些大曲子,反而特地选取了隽永优美的C国民族小调,以《茉莉花》做开场白,逐渐转变曲调,最终在他的手指下流淌出的是一首古朴悠远,仿佛已经有不少年头的老曲子。
旁人只觉得这首曲子十分好听,纷纷跟着侧耳倾听或是轻轻击打节拍,李沅却仿佛听出了什么。等到里奥停下手的时候,众人纷纷鼓掌叫好,李沅却开口道:“里奥先生,这首曲子我从未听过,但好像……并不是一首小提琴曲?”
里奥欣然点头:“是的,夫人,这本是一首由笛子演奏的曲子,它还有一个意味深长的名字叫作《行路难》。”
“行路难?”
里奥说:“正是,虽然名字听起来并不喜庆,但却是一首激励人心的曲子,这首曲子最早流传于明清两代镖局中人之间。”
李沅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难怪我从你的旋律里听出了苍茫辽阔、金戈铁马的意味,可惜小提琴的声音太过圆润悠扬,掩盖了原曲中那种沧桑的意味。”
里奥说:“夫人说得正是。其实塞维亚先生和塞维亚太太还有几份礼物要趁此机会送给奚主席和奚夫人。”他说着,冲塞维亚微微一笑。
塞维亚愣了一下,然后忙道:“是是,我们有几份礼物要送给尊敬的主席先生和夫人。”
两名华商主动站起身来,到宴会厅旁的副厅里推来了一辆小车,正是白日里百里旬曾经检查过的那辆。里奥说:“请允许我为几位介绍一下礼物内容。”他说着,那两名华商就开始动起手来,一一将礼物拆开,展示给奚远峰夫妇看。
郑襄荣不是本次宴席的座上客,毕竟他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暂代周振宇职责的保全负责人,他此时正在十八号楼一角的监控室里严密观察着云台国宾馆各处的情况,当看到养心轩内的场景时,他忽然停住了目光,一股不祥的预感在这一刻笼罩了他。
“把养心轩画面放大。”
手下得令,将养心轩内的画面放大了显示在大屏上。
里奥已经介绍完了一幅画、一张手工挂毯、一张面具,现在他正在介绍最后一件礼物。
“请允许我介绍一下,这是一尊来自古老光阴中的珍贵的杰作,和我刚才演奏的曲子有着息息相关的联系。”里奥说着,一挥手,“打开吧。”
那两名华商便走上前,一左一右,打开了盒盖,露出了里头的东西。
“这是……”郑襄荣的目光陡然发直,他整个人都不由得站了起来,由于动作过猛,身下坐着的椅子因此翻倒,重重砸在了地上,惹来了他手下人的侧目,但是没有人敢开口说一句话。
“这是?”奚远峰也有些惊讶,他以为这最后一份礼物应该也是I国的传统工艺品,有了画、面具和挂毯,那么最后的应该就是玻璃制品或者雕塑了吧,毕竟这些都是I国引以为傲的东西。盒子中的也的确是雕塑,却不是什么I国雕塑,呈现在众位贵人眼前的是一尊玉雕。养心轩的灯光下,那尊玉雕展现的分明是一位C国古代道家女仙骑着坐骑的模样,女仙衣袂飘飘,脸容平和神圣,她曲起单膝,侧坐于一只威风凛凛的似狮似虎的凶恶坐骑之上,目含慈悲,叫人心生向往。
塞维亚显然也卡住了,两个眼睛瞪得有铜铃那么大,如果这时候有台读心仪器读一读总统大人心里在想什么,一定会发现塞维亚满心都是“卧槽”两个字。
卧槽,这是什么?
卧槽,我带来的玻璃雕像呢?
卧槽,里奥·隆巴迪这个坑货到底想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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