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施展轻功,三步并两步跳离此处;雷公握着短刀冲上前来,将季舒流逼得错开两步;电母蹲下,飞速为老罗止血。
季舒流原本是真要将老罗开膛破肚立威的,刚才发现雷公、电母都有解救老罗的意思,才临时改了主意,只把他重伤,好拖住其中一人。没想到布雾郎君担心苏骖龙,临阵脱逃,令他更加省力,那危险的淬毒暗器暂时便没使出来。
雷公武功在季舒流之下,没有电母支援,被疾风骤雨般的数十招压得喘不过气,无奈退后了两步。季舒流趁机半跪在地,把软剑塞进秦颂风手里,左手用指力将钉住秦颂风的两把尖刀贴着伤口折断,每折断一个,就随手向雷公掷出,避免他马上冲过来。
随后,他用双臂托住秦颂风的胯部和膝部,把人从地上“拔”了起来,轻放在旁边。
这样,已经插入泥土的刀尖不会穿过秦颂风双腿创口,伤口溃烂的危险就小得多。
片刻的工夫里,雷公再次攻来,电母也扔下痛苦呻-吟着的老罗夹击。秦颂风翻身坐起,咬牙自行将钩子一个个取出,提醒季舒流:“别急,我还成。”
他以为自己说得很平静,其中沙哑虚弱却瞒不过季舒流。这含着痛意的宽慰反而加重了季舒流心中杀气,他本来在夹击之下有些左支右绌,杀意一旦催动,竟然又让雷公连退数步。
电母的短刀纠缠不休,雷公却退而不返,猛地一个跃起,刃尖向前,直扑生死不明的鲁逢春!
秦颂风迅速拾起两块石头,一块打偏了雷公的短刀,一块击中雷公的膝盖。雷公痛哼一声,原地打个滚才站起,却带着疯狂的笑意道:“秦颂风,你已经使不出力气了,我等着看你还能撑多久!”
他再次挥舞短刀砍向鲁逢春,秦颂风身边石子很快用光,蓄势站起,却噗通一声歪倒在一旁,愈发汗如雨下。
季舒流循机脱开电母纠缠,刺向高高举起短刀的雷公腰侧。雷公脚下一点拔地而起,半空中一个跟斗翻向鲁逢春另一侧,季舒流回手一剑逼退电母,在雷公落地的瞬间当胸刺去,雷公上半身向后猛折,那一剑只来得及在他胸口留下一道浅伤,与此同时,季舒流背后却也被电母划出一道浅伤。
秦颂风实在站不起身、帮不上忙,只能左手撑地而坐,右手扣着剑柄,面无表情地留意周围。
他虽然过不来,依旧气势森然,雷公试着靠近他,刚踏进他软剑所及范围,就险些被削掉前半截脚掌,再也不敢凑到他那边去。
季舒流站在鲁逢春身侧,同时对付雷公电母二人,每当他小有优势,那两个无耻之徒就会伺机攻向鲁逢春,迫使季舒流分神。反正杀手是不用讲江湖规矩的,讲江湖规矩的人也不可能雇佣杀手。
如果现在秦颂风已经毫无还手之力,季舒流一定直接扛起他走为上策。但秦颂风还有几分余力,季舒流面对仅仅两个敌人,实在做不到把仍有气息的铁蛋他爹丢在这里等死,何况就算他忍心,秦颂风也不会同意。
可是拖得越久对季舒流越不利,他的体力正在缓慢地衰退,而且他从来没有过将自己逼到力竭的经验。
雷公如同一只狡猾的猛兽,灵活多变;电母如同一条阴冷的毒蛇,无孔不入。
旁边传来老罗痛苦的呻-吟,他口鼻并用,拼命吸气,发出重浊的声音。至于鲁逢春的气息,虚弱得难以听闻。
雷公电母相视一眼,突然齐齐脱离战团,一左一右劈向了鲁逢春的胸腹!
季舒流急忙抢上前去,一剑刺向雷公的颈侧。雷公翻身就地一滚,季舒流用力格挡电母的短刀,电母闪开,复又缠回来,手上应付着季舒流的剑,狞笑着抬起脚踏向鲁逢春心口短刀的刀柄。
季舒流立刻挥剑格挡他的腿。电母的腿十分柔韧,贴着剑的轨迹软绵绵地躲开,侧身单膝跪地,短刀再次插向鲁逢春的腹部。
季舒流狠劈一剑,斩向电母的后颈,这一招用了九成力,因此也十分难收,雷公在他身后觅得机会,无声地刺向他的后心。
此刻变招反而会腹背受敌,何况电母看准了季舒流不肯放弃鲁逢春,短刀始终不离鲁逢春左右。季舒流暗中咬牙,招式不变,只是身体微微向右滑了一下,依然把一招用到了底,虽然没劈断电母的脖子,却砍掉他背后一片血肉。
秦颂风见季舒流可能重伤,不顾左肩伤势,左手抓紧附近一棵小树,终于撑起身,一推背后的树干,借冲力往前抢了几步,软剑卷向雷公的手腕。雷公躲避不及,拼命把短刀往前一送,仅仅在季舒流背后隆起的肩骨上留下一道皮外伤。雷公的手腕瞬间血流满袖,他有片刻的迟滞,软剑却不等人,在刚才的一卷之后,突然化曲为直,突破他双臂的守势,钻进他的胸口,刺破了他的心脏。
雷公当场倒毙。
电母僵硬的易容已经遮不住惊恐,从怀中取出一根铁笛放进嘴里。
但是铁笛尚未吹响,季舒流的剑就从侧面刺进了他的脖子,将血管和气管同时切断。他还是跪地的姿势,往前栽倒,季舒流一脚把尸体踢得远远的,避免砸中鲁逢春。
季舒流舒了口气,半跪下去,摸一下鲁逢春的颈侧,感到脉搏还在跳动。然后他抬起左手,用力抓了一下秦颂风的手。
秦颂风连手上都被冷汗浸透了,然而背靠树干,好像还能站稳一般,他的汗水遍布整张脸,脸色比平时苍白许多,眉毛和睫毛都已结成绺,越发显得清晰如勾画,可除了双眉微微皱起之外,他的脸色竟还大致平静。
这是老江湖的习惯,若非身处极安全舒适之地,只要还有一丝余力,就不能收起自己的爪牙。
因为江湖择弱者而噬。
<二>
季舒流保持半跪的姿势,一边查看鲁逢春胸前要命的短刀,一边道:“刚才引走苏骖龙的是萧姑娘……”
萧姑娘三字刚出口,萧玖的身影正好出现在远处。她颇为遗憾地摇头:“苏骖龙受伤逃了,可惜伤得不重。不用谢我,我和苏门的仇比你们还深。”
季舒流抬眼看看,见她毫发无伤,心中少定。
鲁逢春似乎感到周围的战斗已经中止,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张开嘴却说不出话。
秦颂风低头对他道:“别急,我明白。”一扯季舒流的手,指指老罗,“他偷袭鲁帮主得手,是因为昨天半夜骗走了铁蛋,今天趁鲁帮主来找,假称和铁蛋一起遇袭。”
鲁逢春果然停止挣扎,努力把眼睛睁开一线,里面的眼珠已经红了。
直到此刻季舒流才想起,自己最早动了疑心,是因为在镇上听说铁蛋失踪在城南。他脸色大变,前跨两步,点中老罗要穴,提着他的领子道:“铁蛋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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