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絮爱做梦,时不时也有噩梦,但像昨晚那样骇人且真实感强烈的次数不多,外婆去世前一次,七岁时得肺炎有一次,再者就是这一次。
阿絮七岁得肺炎的时候老爸碰巧出差,半夜里于爷爷一个人抱着烧得奄奄一息的小外孙女火急火燎赶车往医院跑。一路上阿絮烫的能摊鸡蛋,眉头紧皱,抓着外公手不放,难受地哼哼,后来在病床上打着点滴睡了整整二十个小时。
阿絮醒后说她做了个梦,很长很长,有条很像大蛇却又不是大蛇的东西一直在追她。混沌之中她不停地跑,没命地跑,却怎么也甩不掉身后的怪物。那怪物眼睛大的吓人,血红血红的,十分可怕。然而怪物却浑身发着暖光,成为一片阴暗里唯一的热源和光明。
明明很可怕,但却又蕴藏着莫名的温暖,阿絮觉得那个梦很奇怪。
洗漱好后阿絮坐到餐厅吃早饭,喝绿豆稀饭吃小笼包,于爷爷还在小碟子里放了一块豆腐乳,倒了一包榨菜。
“阿絮啊,”外公走进客厅,从储物柜里取出一个用大彩绣锦裹住的包袱放到餐桌上,说:“你妈妈走之前让把这个给蒲丫头,我给忘了,待会儿你给她送去。”
阿絮一哽,从碗里抬起头,皱眉道:“妈妈怎么不自己送?”
这个蒲丫头,总是冷着个脸,还不爱说话。阿絮总觉得这个只大她两岁的小姐姐有着说清道不明的怪异。尽管她对蒲很好奇,可蒲冷冰冰的样子让她很为难,她不知道该怎么和蒲接触......
外公嗨了一声,“你妈妈工作忙,可能给忘了。你吃完了就给小蒲送去吧,别过会也忘了。”
阿絮看着窗台上外公养的小薄荷,忽的想起蒲阳台上那些形形色色的花儿,也不知那盆小海棠开了没,两眼直出神。
“听见了吗,阿絮!”
“哦。”阿絮一口气喝完粥,提着方方正正的包袱到门口换鞋,说:“我现在就去。”
阿絮走下楼又爬上对面单元楼,都是两层楼没费什么力气。
阿絮走到蒲家门前,做了个深呼吸,抬手敲门。
“谁?”屋内传来蒲一如既往冷清的声音。
阿絮应道:“宋明絮。”
门被打开了,蒲穿着白睡袍,发梢上还带着水汽,脸上没什么表情,低头看着阿絮。
阿絮把包袱塞进她怀里,解释道:“我妈妈给你的。”
蒲接过包袱点点头。
“啊——”阿絮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眼皮子开始打架,她想回家再补一会觉,说:“东西给你了啊,我回家了。”
“没睡好?”蒲问突然了一句。
阿絮有些尴尬地嗯了一声:“昨晚做了个噩梦。”
“噩梦?”蒲太一下眼皮,侧身把东西放在玄关柜台上,对阿絮说:“进来坐坐吧。”
“啊?我还有事......”阿絮可不想进去坐坐,和蒲两人独处一室就像盘腿在冰箱里打坐一样,又冷又别扭。
蒲没理会阿絮,转身进客厅给她沏茶,阿絮见了只好硬着头皮进去坐下。
蒲泡好茶,把茶杯放到茶几上,问:“什么梦?”
阿絮捧着茶杯微微一怔,回忆昨晚可怕的梦境,说:“整个梦都迷迷糊糊的,就是一团黑,我感觉是我住的那栋楼里,三楼右边那家变成了一个鬼屋。”
蒲默默听着,垂着眼睛。
阿絮继续说:“我走进了那个鬼屋,发现里面是个大迷宫,和原来房间的布局完全不一样,根本找不到出口。我每走一段路角落里就会跳出不同的怪物,它们追我着我跑一会又消失了。”
蒲点了点头。
阿絮顿了顿,道:“我始终走不出去,怎么走都走着不出去,就是走不出去......”说着说着阿絮眼圈都红了,鼻子一抽一抽的,蜷起身子紧紧捧着手里的茶杯,水汽掺着清香扑在她的脸上。
蒲安静地看着她,等她说完才站起来,把包袱拿到茶几上。她慢慢解开绣锦,里面露出一方古色古香的漆木盒。
蒲打开盒子,阿絮看到里面躺满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蒲把木盒往阿絮面前推了推。
窗外的光照进盒中,角落里有什么东西被压在一捆丝线下面,一闪一闪的发光。
阿絮一下被那亮光吸引了,伸手去拨弄,在碰到丝线时又倏地缩了回来,对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问:“那是什么?”
蒲挪开丝线,下面是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珠子,淡金色,色泽盈润,表面飘着浮云纹路,整颗珠子透着股静谧的气息。
阿絮哇了一声,她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珠子,兴奋道:“这是什么珠子?”
蒲没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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