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从接了一通黄祥的电话之后就没有再亲热下去。电影选的是一个文艺片,剧情零散让人昏昏欲睡。忍不住再一次耷拉下眼皮的舒辞正打算跟沈臣说回去,却发现睁开眼之后,自己已经不在电影院里。
面前闪着光的巨大荧幕已经消失不见,周围不再是排列整齐的椅子,而变成了一片混沌的黑暗。而沈臣也已不在他的身边。
“阿臣?”舒辞慢慢站了起来,他用手紧紧抓住椅子的靠背,好像这是他与现实世界最后的唯一联系。
他不敢挪动一步。
一只冰凉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似曾相识的寒冷从他的衣袖间钻入,渗入他的皮肤,又侵入骨髓。
他开始颤抖,眼前莫名一片血色。一个血肉模糊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男人的心脏已经裸露在外,跳动时有肉屑掉落,半截肠子也掉在外面,随着走动在一下下晃动。
他走过来了。
舒辞好像闻到了与在解剖室时闻到的相同味道。
男人的手朝舒辞伸了过来,那只手几乎只剩下了白骨,干瘪的皮肤和零碎的肌肉挂在上面,摇摇欲坠。
舒辞的胃开始痉挛。
这个时候一直搭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突然用力。
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舒辞!”
犹如天籁。
舒辞浑身一震,眼前哪里还有什么鬼怪?
只有林晓月站在面前,巧笑嫣然。
她美丽而温柔,却又锋利如剑刃,驱散了所有魑魅魍魉,邪佞妖魔。
“你怎么在这里?”此刻舒辞才发现自己已经大汗淋漓,看到林晓月的那一刻他几乎软到在地。
林晓月身上拨开他被汗水浸湿的额发,“你都看到了吗?”
“……什么?”舒辞拉走林晓月放在自己额头上的手。
“你还记得钟灵山上那个老太太说的话吗?”林晓月捂住舒辞的嘴,以免他打断自己说话。
她凑到舒辞的耳边,:“你知道一直窥视你的人是谁吗?”
“不,他不是人。是怪物。”
“他是沈臣。”声音低沉犹如诅咒。
她知道舒辞不相信,于是把自己的指尖咬破,然后将鲜血摁在了舒辞的额头。
“他身上的怨气,总会招来不干净的东西,你会看见的。”
第19章 下
一座墓碑出现在沈臣的面前。
他知道这是幻觉。可他还是忍不住驻足了。
墓碑藏在宅子后面的竹林深处,因为他的命令从未有人踏足过这里。
等他得空来的时候,墓碑总是长满了杂草,还会冒出几朵白色的小花,可爱又喜人,像是在迎接他的出现。
他就会跪下来,一边把草一根根地拔干净,一边笑着同他说话。
说些什么呢。说朝堂上又蠢又笨的老头,说大河把百姓的田全给淹了,说猎场那只又肥又大的兔子,有时候还会故意说来的路上遇见了一位漂亮的姑娘,笑着问他是不是生气了。
等到冬天的时候,他就拿一壶酒,坐在雪地里同他对饮。告诉他要送他的梅花开啦,小心地剪好插在了最贵重的花瓶里,其中还有一枝不听话地伸出了窗台。是在邀他来拿。
一年又一年。他的所有悲伤和欢愉都随之一起埋葬了,可他又是知道的。
墓碑底下根本没有那个人的躯体,只有一枚他还未来得及送出去的玉佩。
他已经不要他了。
连最后的念想也不曾给他留下分毫。
沈臣往空中虚虚一抓,一张黄色的符咒便出现在了他的手心。在符咒接触掌心的刹那,边角开始变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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