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梦就醒了。
到时,药效过了,可以洗一个澡。把里里外外附着在身上的罪恶、肮脏、淫秽的痕迹全部清洗掉。
然后回到家,酣畅淋漓地睡一觉。从今以后,不再见这些人,不再去想这些人;躲得远远的。尽快在记忆里,把今夜发生的全部抹去,永不提起;那么,再拼凑起来的就是另外一个崭新的自己了吧?
人生,也许还可以进行下去。
可是,罗修呢?
一想到罗修,心就如一个被掏空的大洞:空荡荡的——全是冰冷,全是无望。
控制欲那么强的罗修,会放过自己吗?他会允许自己的离开吗?
亦淅有点恨自己:至今想到罗修,仍然惦记他给予的温存。他的一颦一笑仍在大脑里翻腾着,一种远比爱与恨更复杂的情绪在绞痛着他的心。
已经被人鱼肉到这种地步,与罗修也该是最彻底的了断吧?!
只是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要遭到这样的对待。他不懂,想破了头也未能想出个究竟。
给个解释也好。虽然并不能改变什么。
但,终归应该有一个解释。
了却世上万般苦,执守向终南。
如果可以这样结局,也算慈悲了。
这晚所发生的一切,便如一道难解的谜题,冰冷地向亦淅展示着事实真相的残酷。
罗修,文雅高俊的皮囊之下,却是希腊神话里的“斯芬可斯”。
一个心机深沉,随时要害人的怪物。
奇怪的是,自己不是一直都在提高警惕吗?怎么还会如此愚蠢地堕入陷阱?
怎么就忘记了呢?!
凡是以爱为名的骗局,总是最诱人的,也最容易成功。
不要完全相信任何人,永远都是。
筋疲力竭的亦淅,试着放弃了同大脑分庭抗礼的“拉锯战”。
身上倦乏到虚脱的程度,已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无谓的计划。困倦,如一张舒适的毯子迎面罩下来,让他不得不闭上眼睛沉入到睡梦中去。
被过度索取过的身体,被痛苦折绞的大脑;都需要用睡眠进行修整与治疗。
他甚至于想到,如果就这样长久的沉睡过去,也不见得不好。
撩乱春愁如柳絮,悠悠梦里无寻处。
沉梦待久,一枕黄粱。
睡中不知过了多久,梦里似乎都感到有一双锐利、阴鸷的眼睛如一把利箭用直穿心脏的方式,牢牢窥视着自己。
背脊,敏锐地觉得发凉——一根跳跃而刺痛的神经,直冲向大脑皮层:眼皮轻颤着,惊醒!
房间里,挡着落地窗帘,无从判断是什么时间。
转身,秋波横动:
床头,竟是一团黑影,惊悚地潜伏着。
亦淅不禁骇然!
“是谁?!”
由于浑身无力,亦淅此时更没有安全感。受到惊吓而陡然变声的音调也并不很高,但不影响他指责的态度。
“醒了?我可没想要吓到你,真抱歉。”
一个男人的声音,听上去貌似在调情。
心,微动:这个声音,很耳熟啊!
亦淅定睛看了看来人:那狡猾而又阴损的笑脸,却是——肖云!
“你怎么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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